轉眼間又到了采茶的時節(jié),我在龍虎山莊種下的幾片茶園已經(jīng)到了要采制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春茶茶芽肥碩、色澤翠綠、葉質柔軟,熱水沖泡過后滋味鮮活、香氣宜人。于是,我趕緊忙完了手頭的工作,專門空了幾天去到了龍虎山莊跟著制茶師傅一邊采茶、一邊制茶。
對我來說,打理茶園并不是一種“工作”,反倒像是給了我一個休憩放松的空間,這里只有自然山水的靜謐,可以讓我脫離繁瑣重壓的氛圍,讓心回歸短暫的寧靜,也讓我能更好的思考。每次來到茶園看茶、品茶,對我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剛制好的茶仿佛還帶著一種鮮活熱烈的氣息,在茶壺中緩緩釋放它的清新淡雅,我坐在窗邊品味著這份悠然茶香,聽著微風撫過茶園,茶葉微微作響,心神也愈發(fā)寧靜。在窗邊有四個書架,上面專門擺放著一些茶葉相關的書籍,我有時候獨自在這里品茶時,就愛拿書籍翻看研究與茶相關的文化知識,其中,手里的這本《茶經(jīng)》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每次翻看都讓我有不一樣的收獲。最初是學習到了上面的一些茶知識,讓我能有更專業(yè)化的水平與經(jīng)驗打理茶園,后來了解到陸羽生平以及撰寫《茶經(jīng)》的經(jīng)歷之后,更讓我感觸頗深。
陸羽曾是一個棄嬰,后被竟陵龍蓋寺的智積禪師收養(yǎng),由于積公和尚極愛喝茶,耳濡目染之下,陸羽也對茶頗有研究。因此長大之后他離開家鄉(xiāng),沿著漢江、長江等流域去到了眾多茶園研究不同的茶樹、茶園管理、器皿的使用、飲茶方式等等,真正做到了“擇一事,終一生”。后來,陸羽沿著長江對今湖北、江西、江蘇、浙江等地的江河山川,風物特產(chǎn),尤其是茶園名泉進行了實地考察。陸羽初到江南,結識了時任無錫縣尉的皇甫冉,皇甫冉是狀元出身,當世名士,為陸羽的茶事活動提供了許多幫助。但對陸羽茶事活動幫助最大而且情誼最深的還是詩僧皎然。皎然俗姓謝,是南朝謝靈運的十世孫。皎陸相識之后,竟能結為忘年之交,結誼凡四十余年,直至相繼去世,其情誼經(jīng)《唐才子傳》的鋪排渲染,為后人所深深欽佩。皎然長年隱居湖州杼山妙喜寺,但“隱心不隱跡”,與當時的名僧高士、權貴顯要有著廣泛的聯(lián)系,這自然拓展了陸羽的交友范圍和視野思路。陸羽在妙喜寺內(nèi)居住多年,收集整理茶事資料,后又是在皎然的幫助下,“結廬苕溪之濱,閉門對書”,開始了《茶經(jīng)》的寫作。
巧的是,陸羽隱居撰寫《茶經(jīng)》的地方,距離龍虎山莊也不過十多公里。每次來到茶園品茶時,我總會想起在此伏案落筆12年的陸羽,要一輩子只堅持做一件事是很難的,更難的是將這件事做到好、做到極致,而陸羽做到了,這一點也深刻感染著我。在我所從事的事業(yè)中,也始終保持著專注、深耕的態(tài)度前行,自我勉勵、不斷做到好、做到更好。
我對于茶的喜愛,不單單是因為茶園是我的一個“心靈棲息地”,也是因為我鐘愛它的寧靜致遠,一盞茶、一段時光,就是一瞬自在人生。每一片茶葉都在沸騰的滾水中慢慢展開身姿,隨著時光荏苒,釋放出沁人心脾的茶香,猶如人生歷經(jīng)磨礪才能散發(fā)出生命的光彩。每一個愛茶客都傾心于片葉浮沉的回味余香。
我的書房中不乏各種珍貴茶品與茶具。無論出差還是游玩,這些年來只要我去到某個地方,就會先體驗當?shù)氐牟栉幕?、買下自己喜歡的茶,有時是不可多見的名品、有時只是眾多茶種中普通的一種,但無論哪種,每一次都會給我不一樣的體會,所謂“一期一會,世當珍惜”不外如是。除了喜歡買茶、喝茶之外,我也很愛收藏茶,云南普洱、安化黑茶、福鼎白茶……就像收藏著一段又一段值得細細品味的故事,在深深歲月中回味余長。
大概是有了好物,就想讓更多人知道它的好是所有人的特性。我越是體會到茶的好處,就越是想讓身邊更多人愛上茶,因此經(jīng)常以茶會友,泡上一壺茶和好友相聚閑談,也得了個自己朋友圈“茶癡”的名號。我書房茶桌上放了一把鍍金鈕霧霰紋純銀壺用來煮水泡茶,這一用就是十數(shù)年,那是2011年去日本時在東京中央拍賣行以近400萬日幣的價格拍賣下的純銀古董手工煮水壺,它煮出來的水質味道更好,更能激發(fā)茶的自身味道,對于溫度的把控、用水的選擇、沖泡選擇,都要依據(jù)不同季節(jié)、不同茶種來變化,因此除了這把銀壺之外,我的櫥窗里還有許多珍貴的紫砂壺,國家級大師、省級大師、非物質遺產(chǎn)技藝傳承人定制茶壺等不同種類的壺,用以搭配不同飲茶需求的使用,真要認真計較起來,泡茶是一件很繁瑣的事,它是一門“學問”。因此,每每我邀請朋友來品茶,他們雖總覺得我“瞎講究”,但無一例外,一講到誰泡的茶好喝、要到哪里才能喝到好茶,他們總是第一時間想到我。在生意往來、商務會談中,我也總是喜歡用茶來款待,這不僅是因為以茶待客是傳承千年的文化禮儀,是給予對方的重視與尊敬,也是因為看著茶葉在水中或是靜靜佇立、或是舒展又落下,總是讓人分外寧靜、沉著思考。
所以,在我看來,茶所帶來的不只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一種精神世界的升華。唐代茶圣陸羽的《茶經(jīng)》在歷史上吹響了中華茶文化的號角,從此茶的精神逐漸延伸到了社會與文化娛樂的方方面面。他在書中,提出了精行儉德的茶道精神。陸羽和皎然等一批文化人非常重視茶的精神享受和道德規(guī)范,講究飲茶用具、飲茶用水和煮茶藝術,并與儒、道、佛哲學思想交融,而逐漸使人們進入他們的精神領域。
十二年潛心鉆研,日復一日地做著同樣的事,不為外物所擾、只專注于眼前的茶研究。這種精神與態(tài)度一直感染著我,我相信陸羽也是更多人值得仰望的存在。伏爾泰曾說,堅持意志偉大的事業(yè)需要始終不渝的精神。其實在我看來,無論事業(yè)是否偉大,只要有堅定的目標就需要持之以恒的做下去,既然選擇了遠方便也只顧風雨兼程。從最初在科學院從事研究工作的一名從業(yè)者轉變?yōu)楹髞淼闹锌普袢A科技發(fā)展集團董事長,一路走來總是艱苦與收獲相伴,每當行至水窮處時,我就能想到陸羽十二年堅持不懈的時光,然后變成一種驅動我不斷向前的力量,成就今日之我。陸羽的成就離不開摯友的相助,否則孤掌難鳴,回首我拼搏奮斗過的時光同樣也離不開好友的幫助,如我一手創(chuàng)辦的中科振華,從默默無名到成長壯大、成為上海先鋒企業(yè)、優(yōu)秀滬商,這一路風雨歷程,也少不了朋友與合作伙伴的鼎力相助。群策群力、凝聚共識,才終得搏擊長空、翱翔萬里。因而我也堅信,與智者同行、與能者同行,方見更大天地。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那些在歲月深處寂寞潛行的努力,終將會在步履不停的堅持下登上高峰、覽盡山海風光,要站上頂峰的人,必然要經(jīng)過登高的艱苦。有苦,方知甘味。就像杯盞中的清茶,第一口苦,第二口澀,第三口甜。浮浮沉沉,亦是人生。
作者: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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