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人對飲食向來有特殊偏好,除了喜歡吃全是肉的牛肉火鍋外,還喜歡喝特別濃厚的工夫茶。每個潮汕人的家里、公司、店鋪必備工夫茶具,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連外出就算沒條件也要努力創(chuàng)造條件喝上幾泡工夫茶,實在是講究。
不了解的人,把潮汕人喝的工夫茶說成“功夫茶”,以為是弄個長嘴銅水壺甩來甩去那種功夫,殊不知茶的“工夫”二字含有講究的意思,也是精細、用心之意。說的是潮汕人喝工夫茶,從種茶、制茶到選茶、泡茶,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十分講究,哪座山頭種的茶樹,從哪棵茶樹摘的,茶樹樹齡多少年,哪位師傅制的,茶葉焙幾輪火,用哪里的泉水,選什么炭來燒水,用什么茶具沖泡,一次放幾克茶,怎么沖泡,一輪沖泡幾杯,最多沖泡多少輪,等等,每一個問題都有講究,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疏忽不得,沒接觸過工夫茶的人看到這些,腦袋已經(jīng)大了,喝一次茶確實耗費工夫,可工夫茶一入口,立刻讓人感到一切工夫都值得。
潮汕人喝的工夫茶,常選用的是潮州市鳳凰山的鳳凰單叢茶和饒平縣雙髻娘山的白葉單叢茶。單叢茶是烏龍茶的一種,名字的由來是單叢(株)茶樹采摘、制作、售賣。鳳凰單叢茶由鳳凰水仙品種的茶樹芽葉制成,是一種葉尖似鳥嘴的樹葉,烹制后,飲之止渴生津,立奏奇效。因茶樹葉型大,呈長橢圓形或橢圓形,多數(shù)平展或略向葉面卷,色澤綠,有油光,或淡綠欠油光,先端多突尖,葉尖下垂,略似鳥嘴,故當?shù)胤Q為“鳥嘴茶”,1956年正式定名“鳳凰水仙”,鳳凰單叢茶的外形條索是比較緊結稍卷曲,色澤烏潤,呈鱔魚皮色,并有朱砂紅點,具有獨特的自然花香,滋味濃醇甘爽,山韻突出,湯色清澈橙黃,葉底邊緣朱紅,葉腹黃亮,耐沖泡。
很多人喝了多年的單叢茶,卻從未親眼見過茶樹,茶友心血來潮,驅車進鳳凰山里尋茶。沒去游客眾多的鳳凰山天池,去了一個不知名但名字卻十分有意思的小山村——叫水坑。這里原只是一個偏遠的小山村,村民均以種茶為生,除了每年春秋兩季茶商上山收茶時比較熱鬧外,其他時間幾乎沒什么山外的人來此。近年來有人探訪叫水坑,發(fā)現(xiàn)這里地處大山深處,沒有污染,空氣沁人心脾,目之所至,湛藍的天空之下一片接一片的茶樹梯田延綿至極遠處,翻越茶田后是密集的竹林,半山間又有一處隱秘的小瀑布,無論在哪,手機隨便一拍就是一張絕佳美圖。慢慢地,到訪此地的游客陸續(xù)多了起來,雖路途遙遠,但不少人仍喜歡來這逛茶園,看瀑布,品買茶。
徒步進村,遇到茶叔。茶叔家在前面不遠,是一座四層小樓,外墻貼了顏色不很常見的橘色條形磚,門口停了一部國產越野車,大門兩邊各有兩扇很大的落地窗,玻璃上貼了碩大的紅色隸書“茶”字。進到家中,門廳里擺了幾個不銹鋼制貨架,上面零散放著幾包茶、幾罐蜂蜜,還有一些用藥材泡的酒,茶叔說是山里特產野蜂酒和金英酒,有補元益氣的功效。屋后還有制茶的車間,晾曬、烘焙、炒茶都是自家人親自來。
沿著小山坡有一條向上的水泥小路,兩邊是高低不一的小樓,有幾座外墻上掛著農家樂或是住宿的招牌。沿坡約百來米,只見三間屋子挨成一排,屋前有一處平地,向前望去,視野豁然開朗。遠處是大自然用盡世間所有綠色畫成的山,近處是茶農巧手栽種了數(shù)十年的茶田,還有隨著山風搖曳生姿的又高又瘦的黃竹、溫暖日光照耀下巋然不動的枯樹、腳邊綠草叢中肆意開放的雛菊……
實在太美了!山中竟有如此的清靜雅潔之地,難怪能產出高品質的單叢茶。還沒有真正深入到茶田中,聞一聞那香氣怡人的茶花,還沒去看看那令人驚嘆的小瀑布,捧幾口清涼的潭水,到茶農家用泉水喝一泡好茶,雙眼就已經(jīng)被怎么看也看不夠的美景充滿。(文圖:米廣弘 文化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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