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皇帝的茶膏漂洋過海去了歐洲,1793年的難忘之秋(下)NO.066

茶膏指南網


馬嘎爾尼的船隊帶走了中國皇帝的茶膏和其他禮物,也立下了將來必犯中國的愿望

1794年的9月15日,副官給拿破侖送來當天的《巴黎日報》,拿破侖看到頭版新聞中報道了英國訪華使團回國,馬嘎爾尼拒絕按照中國朝儀跪拜中國皇帝。

拿破侖哈哈大笑,以致副官疑惑地看著拿破侖,拿破侖指著這條新聞說,“你看看這條新聞,英國佬真是太自大了,這絕對是外交事故?!?/p>

副官看完后,不解地問道“將軍,難道馬嘎爾尼拒絕跪拜這種行為不是正確的嗎?”

拿破侖:“哦?你是這樣看的嗎?你不覺得英國人的外交行為非常魯莽嗎?如果你出使一個國家,那就應該尊重那個國家的禮儀。如果馬嘎爾尼覲見中國皇帝,卻堅持遵循英國的習俗,那實在是毫無道理?!?/p>

副官想了想,“將軍說得對,入鄉(xiāng)隨俗才對,英國佬的行為確實不對。”

拿破侖點點頭,“想想那些被派往土耳其的英國勛爵們。當他們被蘇丹召見時,他們不是也需要換上土耳其要求的皮里長袍嗎?”

副官笑著連連點頭。

拿破侖又補充說道:“如果英國的習俗不是吻國王的手,而是吻他的屁股,難道我們還要求中國皇帝脫褲子嗎?顯然這是荒謬的。所以,中國拒絕馬嘎爾尼的吻手禮是正確的,而馬嘎爾尼拒絕以中國的禮儀和乾隆皇帝見面則是無禮的?!?/p>

哲學家羅素也對此事發(fā)表過自己的觀點:“當我們不把磕頭當作一件可笑的事情時,我們才能真正了解中國?!?/p>

回憶當初,清廷當初接到馬嘎爾尼使團來華慶壽的消息,并得知船隊已經抵達舟山后,和珅趕緊跑去請示乾隆皇帝,是否允準覲見及用何等禮節(jié)對待。

和珅:“啟稟皇上,奴才剛剛收到兩廣總督郭世勛密函,他說英吉利國派遣的馬嘎爾尼使團已經按照之前皇上的允準抵達了舟山。這是他們首次來我大清朝貢,不過英吉利國的消息,我們了解到的并不多,也不知他們同荷蘭國孰強孰弱?!?/p>

乾隆皇帝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愕然,不過君臨天下六十年了,底氣還是足的,他略帶意一絲笑意,緩緩說道:“和珅啊,雖然我們對這個英吉利國并不了解,但聽說他們此次出行有一艘60門炮的大型戰(zhàn)艦,其禮單倒也挺有誠意,如此看來他們并非無名小國。”

和珅:“皇上,既然英吉利國不同于一般屬國,又是首次遠道駕船而來,如何接待他們是好呢?”

乾隆皇帝:“無論他們來自何方,既然給朕來慶壽,都視其為貢使來接待。既然英吉利人是前來朝貢的,要關注的是他們的朝貢態(tài)度是否端正。”

和珅:“奴才明白,皇上,從那么英吉利國使團進入我天朝,這些花銷該由誰負擔呢?”

乾隆皇帝:“英吉利海夷也是貢使嘛,自然是由朝廷來承擔,按照歷來接待‘貢使’的規(guī)矩辦理。至于如何接待英國使團,還是根據他們的態(tài)度來決定?!?/p>

和珅:“皇上,這次英吉利海夷朝拜的隊伍有隨員80余人,水手600余人,接待費用還是很高的啊?!?/p>

乾隆皇帝:“如果他們對我天朝上國表現恭順,那就不要斤斤計較,善待該海夷,告知沿途官府補給要豐足,讓英吉利貢使感受到我大清國威,心生敬仰。銀錢花費上不必小心計較,揚我國威要緊?!?/p>

和珅:“遵命,皇上,奴才會按照您的指示辦理?!?/p>

“隨時觀察該海夷的態(tài)度,及時報告。如果藏有別的心思,或對天朝有不敬之舉,就要降低規(guī)格,敲打敲打?!鼻∏昧饲糜?。

和珅立刻會心一笑,連連稱是。

清朝方面的接待大臣邱萬生來到馬嘎爾尼使團所在的驛館,前來接洽朝貢細節(jié)。

“邱大人,我簡直不敢相信,您是說我們要三跪九叩向皇上行禮?”馬嘎爾尼驚的手中茶杯都差點落到地上。

邱大人:”馬公使,明日便是覲見皇上的大日,我在此須告訴您一些規(guī)矩。我大清的習俗,外臣覲見皇上,必須要行三跪九叩之禮?!?/p>

馬嘎爾尼:”邱大人,您的善意我心領了。然而,我必須明言,我只能以我英國宮廷的禮儀,單膝下跪,而非三跪九叩。”

邱大人面色一沉,說:”馬公使,您身處大清,理當遵守大清的禮儀。這可是天朝歷來的規(guī)矩,非我等可以妄動的。”

馬嘎爾尼搖了搖頭,說:”邱大人,您誤會了。我身為英國公使,并非貢使。我代表的是我大英國王的尊嚴,不能屈服,只能表示尊敬?!?/p>

邱大人怒氣沖沖,回道:”馬公使,你這個看法實在是太謬誤了!在我大清,不論是屬國的使節(jié),還是國王親自來朝,向天朝皇上行三跪九叩之禮都是正常之事。你既然代表英王來到我大清給陛下祝壽,那你就應該遵守大清的法度!”

馬嘎爾尼冷靜地說:”邱大人,你們視皇上為普天之下的統(tǒng)治者,我可以理解。但我是英國國王的外交代表,我并非你們皇上的臣民。我作為一個外國人,與皇上的關系,與你們臣民與皇上的關系有根本區(qū)別。”

邱大人拍桌而起,問道:”那你的意思,難道是你所代表的英王與我大清皇上,是平等的嗎?”

馬嘎爾尼平靜地看著邱大人,回答說:”是的,邱大人,我國國王與大清皇上,從外交關系上來看,的確是平等的。”

邱大人聽到這里,氣得面色一片鐵青,低聲道:”馬公使,你這等言論,在我大清,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你別以為是在英吉利國,在大清萬萬不可隨口胡言!”

馬嘎爾尼坦然地回答說:”邱大人,我并無惡意。我只是在闡述事實。我代表的是英國國王及國民的委托,我也要捍衛(wèi)英國的尊嚴。我的行為和言語,都是對我國的忠誠體現?!?/p>

邱大人忍不住大吼:”馬公使,你這般胡言亂語,我看你是故意找麻煩!你英吉利國這次來天朝給皇上祝壽,你是貢使,就要知道朝貢的規(guī)矩?!?/p>

馬嘎爾尼平靜地看著邱大人,道:”邱大人,你誤會了。我并無此意,我只是想明確我和我國的立場。而我的立場,就是英國是獨立的國家,我們與大清是平等的。我前面說過,我并非貢使,只是我英王的外交代表,為兩國建立良好關系而來?!?/p>

邱大人徹底憤怒了,氣沖沖地離開了房間,留下馬嘎爾尼在房間中。

馬嘎爾尼知道,他是為了英國的尊嚴,絕不能退讓。

外面等候的屬下見到邱大人怒氣沖沖地從驛館出來,連忙上前迎接,邱大人心中窩火,一腳踢翻旁邊的小廝,小廝爬起來站在一旁哆嗦著不敢說話。

“這幫沒見過世面的海夷,簡直是無法無天。晚上宴請取消,給他們送點涼菜涼飯過來打發(fā)下即可?!鼻翊笕苏f完,恨恨地往轎子走去,小廝趕緊掀開轎簾侍候他坐進轎子。

當天晚上,喬治·斯當東發(fā)現驛館送來的飯菜品種大大減少,酒和點心都沒有,而且飯菜還是涼的。他不由大吃一驚。

從下船開始,使團享受的都是從未期待過的豪華待遇,頓頓都是美食美酒和精美點心。他的兒子托馬斯·斯當東對中國點心喜歡得不得了,每天都把每一樣點心都吃一遍,而且還要帶一些回到房間睡前吃。

馬嘎爾尼自然知道原因所在,簡單地跟喬治·斯當東講了一下事情原委。

如此艱辛地飄洋過海來到了中國,出發(fā)時由700多名水手,在來華途中,因壞血癥已經死了近百人,身負重要使命的馬嘎爾尼也不愿因此而鬧翻。

思索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馬嘎爾尼向驛館表達了要和邱大人再碰一次面的意愿。

邱大人和馬嘎爾尼再次坐在了一起,馬嘎爾尼沉思了一會兒,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笑著開口道:”邱大人,您看,我們之間的交談,就是兩個平等的人在相互溝通。這是一個簡單的事實。如今,我提出一個所謂的‘對等要求’。”

邱大人瞥了馬嘎爾尼一眼,皺眉道:”馬公使,你今日要提什么樣地對等要求呢?”

馬嘎爾尼雙手交疊在一起,目光堅定地看著邱大人,慢聲說道:”我可以向中國的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禮,但條件是中方地位相當的大臣在英王的畫像面前行同樣的禮節(jié)?!?/p>

這一招讓邱大人有些措手不及,但他還是盡量保持著鎮(zhèn)定,強硬地回答道:”馬公使,你這般說法,荒謬至極。我大清朝祖宗的規(guī)矩并非你想象的可以輕易變通的?!?/p>

馬嘎爾尼低聲道:”邱大人,我并非強要變通,而是提出一個平等的交流方式。我們英國,始終看待大清為平等的國家?!?/p>

邱大人的眉頭緊鎖,他嘲諷地笑了笑,道:”馬公使,你們英國的理解,和我大清地理解,恐怕是大相徑庭。你們英吉利國把三跪九叩看做非常之禮節(jié),但在我大清,這是表示尊重,表示君臣關系的一種禮節(jié)?!?/p>

馬嘎爾尼神色嚴肅,回應說:”邱大人,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認為,我們需要找到一種可以共同接受的方式,而我所提出的,恰恰就是這樣一種方式。”

邱大人面色陰沉,他知道,馬嘎爾尼的提議,對清朝來說,是不能接受的。因為這根本就和三跪九叩的意義相違背。相互對拜,對清朝來說,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邱大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地開口,道:”馬公使,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議。我大清,始終認為,我們的皇帝與你們的國王,應該是一種上下、尊卑的關系。如果你們不按照這個方式來,恐怕我們的談判,無法繼續(xù)下去。不過,我會把情況匯報給和珅大人,請他知曉?!?/p>

馬嘎爾尼看著邱大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中忐忑,這場談判,只能祈禱好運降臨,希望可以有所突破,不然,訪華的使命恐就難以完成了。

收到邱萬生的快報后,和珅趕緊進宮,他跪在乾隆皇帝面前,低聲道:”皇上,英吉利國的使團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們希望可以單膝下跪行禮,而非三跪九叩。”

乾隆皇帝聽聞此言,眉頭微蹙,沉思片刻后道:”他們竟敢提出這等要求?為何不按照我大清的規(guī)矩呢?屬國使節(jié)都要行三跪九叩禮節(jié),這是祖宗家法。”

和珅緩緩答道:”皇上,英吉利貢使馬嘎爾尼表示,這是他們的國家禮儀,難以改變,但是此次遠航來天朝,是誠摯給陛下慶壽,希望能夠通融禮儀上的習慣差異。他提出單膝下跪也是英吉利國最高禮節(jié),他們對待本國國王的禮節(jié)亦是如此,希望天朝能夠接受他們的單膝下跪禮節(jié)?!?/p>

乾隆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遠方海夷所受教化實在是不堪啊,罷了,天朝體恤遠夷,以后慢慢教化吧?!?/p>

和珅頻頻頷首,接著道:”奴才還有一事稟報,英吉利國使團希望在行禮后,能夠對皇上行吻手禮以示尊敬?!?/p>

乾隆皇帝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緩緩搖頭,嚴肅地說:”胡說八道,告訴邱萬生,我天朝對英吉利遠夷已是格外開恩,賞其行單膝下跪禮,這吻手禮聞所未聞,堅決不可?!?/p>

和珅應聲道:”奴才明白,陛下的圣意,我定會向他們傳達。那么,對于單膝下跪的請求,皇上您真決定開恩允許?”

乾隆皇帝沉默了片刻,嘆息道:”這些蠻夷,真是難以理解。也罷,初次朝拜,就讓他們單膝下跪吧。但是你必須明確傳遞信息,這次在禮節(jié)上,天朝肯寬宏大量,只是體恤海夷教化有限,并不代表承認英吉利國和天朝平起平坐,爾國不過是屬國罷了?!?/p>

和珅叩首道:”奴才明白,定讓海夷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其實,整個“朝拜”的過程實際上雙方都不愉快,兩邊都在各說各話,毫無意義。

對于馬嘎爾尼使團來說,凌晨兩點多就要爬起來,在漆黑的夜里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早朝的地方,結果被淹沒在上千人的官員隊伍里。

對于乾隆皇帝來說,被迫接受了奇怪的單膝下跪禮儀,也算是委曲求全。

真正的過程不得而知,事后,雙方的記錄也是相反的。

清廷的記錄說馬嘎爾尼見到乾隆皇帝的威儀后,震撼不已,直接雙膝下跪,膜拜天朝。

英方的記錄是馬嘎爾尼成功反抗了中國禮儀,堅持維護英國風俗,只行了單膝下跪禮。歐洲看到的記錄是英方傳遞的,所以拿破侖和羅素才有如此討論和評價。

雖然后世對真實的過程已經不得而知,但是雙方都保全了彼此的面子,英國使團不遠萬里送來了所謂的西洋精致禮物,中方也給了英國使團高規(guī)格的招待,并回贈了大批的珍貴禮物,連皇帝專享的宮廷茶膏都當作國禮,贈送了26匣,彌足珍貴。

之后兩百年的歷史,我們都已經非常清楚了,馬嘎爾尼帶著仇恨回到英國,他向西方傳遞了他收集的信息及他的判斷,神秘東方大國其實處于半野蠻狀態(tài),絕大多數國民都是文盲,所謂的軍隊其實內部腐朽不堪,帝國處于最后的輝煌,未來可以用武力來打垮龐大而虛弱的大清。

而乾隆皇帝也并非盲目自大和毫無判斷力,其實心里明鏡似的,在英國使團走后,他就下令加強沿途海防,并告誡要警惕海夷,穩(wěn)固防御。

因為乾隆皇帝明白英吉利國并不是一個所謂的屬國,雖然交涉過程中里子面子都要了,但還是嚴詞拒絕英國使團建立使館和外交豁免去等非分要求。乾隆皇帝詔令唯一的口岸——廣州,在兩國貿易的稅收上,要保持合理,不要隨意加稅帶來不必要的爭端。

可惜,乾隆已經走到了生命盡頭,他去世后,康乾盛世畫上了句號,清朝的強人政治走到了盡頭。不到50年,英吉利國就用粗暴的方式撬開了中國大門,天下體系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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