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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菊茶是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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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巖茶的“三坑兩澗”最早是誰提出來的?

眾所周知,“三坑兩澗”是武夷巖茶最核心的產(chǎn)區(qū),因其獨特的山場環(huán)境和氣候土壤導致此區(qū)域出產(chǎn)的巖茶品質(zhì)優(yōu)異。那么,作為對武夷巖茶正巖核心產(chǎn)區(qū)高度概括的這個詞“三坑兩澗”最早究竟是誰提出來的呢?

01

有一種普遍的說法是,“三坑兩澗”最早見于記載是,張?zhí)旄@蠋?989年主編的《福建烏龍茶》。其書中明確記載:“武夷正巖茶,產(chǎn)于武夷山慧苑坑,牛欄坑、大坑口、流香澗、梧(悟)源澗等地(號稱三坑二澗)”。

但是,“三坑兩澗”作為武夷巖茶正巖的核心產(chǎn)區(qū)這個概念總結(jié),顯然不可能是這個時候提出的,而且還只是在這本書對巖茶分類的備注中給予補充說明。

還有一種說法是,“三坑兩澗”是姚月明老師歸納出來的,只是沒有在他的作品中記載。

其實我在《姚月明論文集》中的《武夷茶的悠久歷史》一章中找到了姚老關(guān)于“三坑兩澗”的記載:

“明代“環(huán)九曲之內(nèi)不下數(shù)百家”之勢,已不復存在,而向山北的“三坑兩澗”發(fā)展。(三坑:慧苑坑、牛欄坑、大坑口;兩澗:流香、悟源。)據(jù)1941年統(tǒng)計,三大坑產(chǎn)量占總產(chǎn)量48%,兩澗占18%,九曲溪畔占14%,其他占12%,洲茶僅占8%。”

對于姚月明老師的關(guān)于三坑兩澗的這段記載,除了他的論文集,還曾經(jīng)在兩個地方姚老有過記述。一個就是1991年由武夷山市政協(xié)出版的《武夷文史資料第十輯》,還有一個就是1985年由陳椽主編的《中國名茶研究選集》。這些資料中最早的就是1985年的《中國名茶研究選集》這本書,也就說姚老對于“三坑兩澗”的記載是在1985年之前。

圖1:《中國名茶研究選集》中記載“三坑二澗”

但是,這個時間依然很晚。

我們再往前尋找,發(fā)現(xiàn)在近幾十年的時間里面都找不到關(guān)于“三坑兩澗”的記載。直到1951年出版的《中國茶訊》期刊,在第6期林瑞勛的一篇《福建茶產(chǎn)概述》文章引起了我的關(guān)注。

林瑞勛此文在介紹福建各種茶類中,介紹“閩北青茶”提到了“三坑二澗”。原文是:

“武夷巖茶久負盛名,產(chǎn)于崇安的武夷山,其茶有巖茶,洲茶之分,靠山為巖,沼(沿)溪為洲,洲次之,而尤以產(chǎn)于慧苑、倒水、牛欄、三坑,流香、悟源二澗的茶葉品質(zhì)絕頂,故慧苑、竹窠、三仰、天井、天心、天游、蘭谷、幔陀位于三坑二澗之中,有八大名巖之稱。其茶由水仙、烏龍、奇種……”

比較有意思的是,這里不僅提到了“三坑二澗”,還提出了“八大名巖”。

林瑞勛會不會是“三坑兩澗”的首個提出者呢?

不是。因為我之前在看復旦農(nóng)學院茶葉系的史料的時候就有關(guān)注過林瑞勛這個人,他是1950年由復旦茶葉專修科畢業(yè)分配到福州商檢局負責茶葉的檢驗工作??梢韵胂?,一個剛畢業(yè)被分配到福州工作崗位的學生一下子就提出“三坑兩澗”這個武夷巖茶核心山場的高度概括的概念是不可能的。而且林瑞勛分配地是福州商檢局,不是在崇安(武夷山)。

順便說下,姚月明也是復旦農(nóng)學院茶業(yè)專修科畢業(yè)(畢業(yè)的時候復旦的茶葉專修科已經(jīng)院校調(diào)整到了安徽農(nóng)業(yè)大學),姚老是1953年畢業(yè),1951年才入的學,算起來林瑞勛是姚老的學長了。按時間推算,林瑞勛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姚老才剛剛上大學。

1951年,福建解放伊始,崇安的茶業(yè)生產(chǎn)還沒有開始完全恢復。“三坑兩澗”這種對武夷巖茶核心產(chǎn)區(qū)的總結(jié)和概括應該是在一個武夷茶產(chǎn)業(yè)高度繁榮的時間段,特別是對巖茶品質(zhì)要求較高的時期才會對茶葉山場產(chǎn)地特別關(guān)注。

而我們知道,武夷巖茶在民國的早期曾經(jīng)興盛過很長一段時間,根據(jù)林馥泉先生的記載,當時的名樅在慧苑坑就有八百多種,可見當時巖茶之繁盛。

圖2:林瑞勛1951年《福建茶產(chǎn)概述》

所以,我們只能從民國的一些資料當中再去尋找信息。

在1944年由廖存仁發(fā)表在《茶葉研究》期刊第4.5.6期中的《閩茶種類及其特征》,我們找到了對應。他在文章中介紹閩北青茶的一章節(jié)中特地描述了武夷巖茶的生長環(huán)境,其文如下:

“其茶有巖茶和洲茶之分,附山為巖,沿溪為洲,巖為佳,洲次之,第巖茶反不甚細,又有山南山北之分,山北為佳,山南又次之,而尤以產(chǎn)于慧苑,倒水,牛欄三坑,流香,悟源二澗者更為絕品,故慧苑、竹窠、三仰、天井、天心、天游、蘭谷、幔陀位于三坑二澗之間,有八大名巖之稱。其茶由水仙、烏龍、奇蘭……”

我們再回過頭去看林瑞勛1951年發(fā)表在《中國茶訊》中關(guān)于“三坑二澗”的這段描述,基本上是和廖存仁先生的這段文字一致的,就連廖文中“沿溪為洲”因為排版原因,錯把“沿”誤寫成“沼”都錯得一模一樣。說明廖文是原版出處,值得我們認真去剖析的。

廖存仁是閩北浦城縣人,當時受雇于中茶公司,在技術(shù)處擔任茶師,民國三十年(1941年)被派至崇安(武夷山)調(diào)查武夷巖茶,并協(xié)助當時的茶葉研究所的試驗研究工作,在1944年春南平到建甌的出差途中遇難。所以這篇文章是他的一篇遺稿,在這點,《茶葉研究》當期的卷頭語有詳細說明。

廖存仁在崇安工作的這段時期里,對武夷茶葉的記載頗多,并在當時東南茶葉改良總廠的刊物《萬川通訊》和財政部貿(mào)易委員會茶葉研究所的刊物《茶葉研究》中都有發(fā)表過不少文章。從文章的內(nèi)容和專業(yè)度上,可以看出廖存仁對于武夷巖茶是比較了解的。

在1943年廖存仁還出版過《武夷巖茶》一份調(diào)查報告,這份報告被作為當時吳覺農(nóng)先生領(lǐng)導的茶葉研究所出版的刊物的第三號叢刊。遺憾的是《武夷巖茶》一文并沒有對“三坑二澗,八大名巖”有做記載,只提到了“附山為巖,沿溪為洲,巖為佳,洲次之”。說明對于“三坑二澗,八大名巖”的記載是廖存仁后期才補充的。

我們再分析下廖文,前半部分整體描述和董天工的《武夷山志》中對于武夷茶的記載口吻是一致的,基本是沿用董文。結(jié)合廖存仁先生的經(jīng)歷在武夷山時間并不是很長,他也并非茶農(nóng)或販茶茶商,當年他是受雇于中茶被委派到武夷山調(diào)查武夷巖茶,1943年出版的《武夷巖茶》一調(diào)查報告應該就是這次行程的研究成果,所以廖存仁對于“三坑二澗,八大名巖”的理解應該是調(diào)查所得,而并非其提出和概括。


圖3:廖存仁1944年《閩茶種類及特征》

同時,我們再看同樣在這個時期由林其瑞先生發(fā)表在1943年的《茶葉研究》期刊中的一篇文章。

文章名字叫《閩浙皖三省各種內(nèi)銷茶之制造及其特征》。這篇文章是呂增耕,林其瑞,尹在繼三人合力完成,一人寫一個地區(qū),其中閩省之內(nèi)銷茶部分由林其瑞完成。在文章的青茶部分林其瑞提到了“三坑二澗”整體描述的口吻和廖存仁的版本是完全不一樣的,其文如下:

“崇安武夷山所產(chǎn)茶葉,謂之武夷巖茶……成茶品質(zhì)香味特佳,其產(chǎn)于三坑(慧苑坑、牛欄坑、倒水坑)二澗(悟源澗、流香澗)者,更稱絕品。武夷山之中心茶巖,大者如天心、慧苑、竹窠、蘭谷、霞賓等所產(chǎn)之茶,稱正巖茶;在武夷山范圍以外如黃柏大安小漿等地所產(chǎn)者,曰半巖茶。正巖又有大巖和小巖之別?!?

在這篇文字中,林其瑞不但寫到了“三坑二澗”,還把武夷巖茶的正巖和半巖,大巖和小巖做了描述。當然還是不夠詳盡具體。考證林其瑞先生的經(jīng)歷,他是民國時期在福州茶訓班畢業(yè),這個時期在閩北茶區(qū)工作,他的這篇文章和廖存仁的文章一樣都應該是屬于調(diào)查所得。

圖4:林其瑞1943年《茶葉研究》

那在更早的資料中,三坑二澗是否有過記載呢?

1941年5月當時的福建省政府統(tǒng)計處出版的《福建之茶》中也找到了記錄,該書是屬于調(diào)查統(tǒng)計叢書類,主編是唐永基,魏德端。其中在介紹青茶的一章中描述道:

“巖茶產(chǎn)于武夷山,武夷山周圍幾百二十余里,以環(huán)境優(yōu)良,制茶品質(zhì)特佳,尤以產(chǎn)于三坑、二澗、二祠者更為絕品。武夷之中心茶巖,大者如天心、慧苑、竹窠、蘭谷、霞賓等稱曰正巖,與其相對而稱者曰偏巖,產(chǎn)茶品質(zhì)較差,此外產(chǎn)于武夷半山以上者曰半巖,正巖又有大巖和小巖之別……。”

圖5:1941《福建之茶》關(guān)于“三坑二澗”記載

在這里,“三坑”是哪三坑,“二澗”是哪二澗,作者并沒有說明。還有其中提出的“二祠”,是之前其他人的文章中都沒有提及的。那究竟是哪“二祠”呢?我們先來探討下。

翻遍武夷山史料和“祠”相關(guān)的山場目前僅有兩處,一個是“文公祠”,還有一個是“純陽祠”。“文公祠”在林馥泉和張?zhí)旄5膱蟾娼y(tǒng)計中,“文公祠”(即五曲)都有列入。民國三十五年的所有者是朱緝齊,當時一年產(chǎn)茶量是850斤,應該是當時的一個重要山場。而“純陽祠”雖歷史也有產(chǎn)茶記載,但是算不算“二祠”之一,這里不好下結(jié)論。況且,“文公祠”和“純陽祠”都已經(jīng)脫離我們熟悉三坑二澗的核心范圍。

圖6:民國時期巖廠產(chǎn)量圖

同時,我們還發(fā)現(xiàn)這段話和林其瑞的那段文字驚人相似,按時間先后來看,林文應該是有研習《福建之茶》。當然,對于三坑二澗是哪個坑澗,相比較《福建之茶》的記載,林其瑞在文中三坑二澗特地括號加以說明,并刪除了“二祠”,而且對于半巖的描述,內(nèi)容上也稍加了文字加以補充,也就描寫的更加完整。

對于《福建之茶》這本書,作者在序言部分寫到“二十四年春由魏德端編成福州茶業(yè)概況,翌年唐永基更補充全省材料編為福建之茶”,也就是說這本書的成書時間大概是在1936年左右。

那么關(guān)于“三坑二澗”的記載,我們綜上所有能夠找到的資料,這本材料是目前最早的。

當然,《福建之茶》只是一本調(diào)查叢書,其中內(nèi)容作者在序言中有言“編者分赴各地,廣收資料,足成此書”,說明該書對于“三坑二澗”也是調(diào)查所得,并非提出。

那么,還是那個問題,“三坑二澗”究竟是什么時候由誰提出的呢?

在這個時期還有兩份茶葉資料是我們繞不過去必須研究和討論的。

首先一份是張?zhí)旄O壬?941年編寫的《一年來的福建示范茶廠》。

《一年來的福建示范茶廠》是一份報告總結(jié),1941年9月正式出版,厚厚的一冊,書名由當時的省政府主席陳儀題寫。該書是張?zhí)旄O壬鷮?939年到1940年一年多來在武夷山興辦的示范茶廠的一份完備的工作匯報和總結(jié)。

張?zhí)旄O壬k事能力強,有條不紊,思路清晰,在此之前的《三年來的福安茶業(yè)的改良》的報告中我們已經(jīng)可以看到張?zhí)旄O壬且粋€做事情非常認真的人。

所以《一年來的福建示范茶廠》中非常完整的記錄了武夷巖茶品種,產(chǎn)地,工藝。其中在《崇安之茶業(yè)》一章,記錄了:

“正巖,亦稱大巖茶,指武夷山三條坑(慧苑坑、牛欄坑、大坑口)范圍內(nèi)所產(chǎn)者,如竹窠、慧苑、天井、苑香、霞賓……”。

遺憾的是,由于我們手上參照的是復印資料,剩下原書文字已經(jīng)漫漶不清晰。但這里所提出的正巖茶產(chǎn)地和林馥泉先生的是一致的(林文我們下面分析),即都是產(chǎn)自三大坑或者說三條坑(慧苑坑、牛欄坑、大坑口)。

另外,在此章節(jié)中還寫到“山中茶巖之最著者,有竹窠、天心、天井、慧苑、霞賓、幔陀、磊石、景云等八大巖?!?

在這里也提到了“八大巖”,而之后的廖存仁先生的文章中也提到過“八大名巖”,說明“八大名巖”的說法在此之前就有而且還很普遍。可惜的是,經(jīng)過幾十年的流傳,我們現(xiàn)在只聽過三坑二澗,而不知有八大巖。

但是,《一年來的福建示范茶廠》中所提出的“八大巖”和廖文中的“八大名巖”對比下有三處是有出入的,這個我們在下文中再另外重點分析下。

有點要說明的是,這本書中提到武夷產(chǎn)茶區(qū)域,多處有提到,但是描述的版本有點紛亂,同時有不同說法。由此可見,這些資料不是出自一個人之手,張?zhí)旄:苡锌赡茉谶@份報告中是匯編了很多人的資料,或者本身這份報告就是出自多人之手。

另外還有一份最重要的資料就是1943年林馥泉先生的調(diào)查報告《武夷茶葉之生產(chǎn)制造及運銷》。

這份資料是所有研究武夷巖茶的發(fā)展歷程的人絕對不可以繞過的一本資料,該書是在民國時期對武夷巖茶的研究集大成者和一部最完備的資料。

林馥泉先生在福建示范茶廠時任武夷制茶所主任,同事也是該廠技師(在該廠技術(shù)級別里面算比較高的職位,下面還有設(shè)有技術(shù)員和技術(shù)助理員),辦公場所在桂林巖,所以他對武夷巖茶整體是非常了解的。

我們也有幸于林馥泉先生當年的整理,而讓我們更夠詳細的清楚武夷巖茶在這個時期乃至于之前的整個栽培、制作、山場、歷史和商貿(mào)往來。

林馥泉書中在武夷茶園分布情形一段中,很詳細的提到武夷巖茶的核心產(chǎn)區(qū),由于該段文字很重要,所以我們把原文全段摘錄如下:

“武夷重要之產(chǎn)茶地多在山坑巖壑之間,產(chǎn)茶最盛而品質(zhì)較佳者有三坑,號武夷產(chǎn)茶三大坑,即慧苑坑、牛欄坑及大坑口是也。所產(chǎn)之茶稱為大巖茶。為品茶家所重視,慧苑坑所屬巖廠自坑口計起有桂林巖、青云巖、嶺腳巖,幔陀上下廠,霞賓上下廠,水濂洞內(nèi)中外三廠,慧苑巖東西廠,竹窠巖、景云巖、三仰峰等,倒水坑之天井廠亦系此坑之支流。牛欄坑,坑寬而短,蘭谷巖、寶國巖等屬之。大坑口主要巖廠有神通巖、寶珠巖、天心巖之九龍窠等,其他巖廠墾辟茶園在此三坑亦屬不少,惟茶廠廠址不在此三坑,故未列入。

此外巖廠分布于九曲溪者,計有慶云巖、御茶園、文公祠、天游、桃源洞、品石巖、鼓子巖、白云巖等。分布在三澗坑者有福龍巖、廣靈巖、寶石東西二廠、玉華巖、佛國巖、碧石巖等上列溪坑所產(chǎn)稱為中巖茶,除此而外沿黃柏溪及崇溪屬武夷范圍內(nèi),如會仙、蜂窠、雙鳳等廠茶園尚不少,利用山腳溪邊砂洲種植之洲茶,惟素不被重視。

目前除三大坑而外大半荒蕪。屬于山嶺或平坡土質(zhì)稍遜或地域較偏遠者幾全荒棄。茲就三十年各巖產(chǎn)茶量為根據(jù)以估茶山分布情形如下:屬三大坑者占48%,三澗坑占18%,九曲溪占14%,其他巖山占12%,洲茶占8%。以茶樹品種而言,水仙、烏龍以及較名貴者均產(chǎn)于山凹巖心之間,其他多為普通之菜茶?!?

林馥泉先生這段幾百字的文字,把武夷巖茶的產(chǎn)區(qū)劃分為大巖茶(三大坑)、中巖茶(三澗坑)、九曲溪沿岸、其他巖山、洲茶等五個部分,詳細記錄了這幾個區(qū)域的范圍和巖廠,并統(tǒng)計了這五個部分民國三十年(1941年)的產(chǎn)茶量。

圖8:民國時期各巖產(chǎn)茶圖(資料來源網(wǎng)絡(luò))

首先,他提到“產(chǎn)茶最盛而品質(zhì)較佳者有三坑,號武夷產(chǎn)茶三大坑,即慧苑坑、牛欄坑及大坑口是也”。從這句的描述語氣,一個“號”字及后面的“是也”,可以很顯然看出,林馥泉先生這里是在復述前人的說法,所以才會有“號”“是也”,說明在此之前三大坑早已經(jīng)是很有名了,才會“為品茶家所重視。”

從“三大坑”巖廠所覆蓋的區(qū)域上看,是和廖存仁先生所說的“三坑二澗、八大名巖”的區(qū)域是基本重合的。當然“三大坑”的描述會更加粗放些。

第二,林馥泉先生這里提到了“三澗坑”?!叭凉究印敝皬膩頉]有看過資料有這樣去提及,究竟是什么地方?

這個問題之前我是一直沒有弄明白,我甚至懷疑是否是因為原書和我們手上復印版資料的打字輸入錯誤才誤寫成了這么一個拗口的名字。所以我特地找了該文的其他版本來核對,發(fā)現(xiàn)原書確認是“三澗坑”三字無疑。

那么“三澗坑”究竟指的是什么地方呢?根據(jù)林文的描述,“福龍巖、廣靈巖、寶石東西二廠、玉華巖、佛國巖、碧石巖等上列溪坑”所畫出來的三澗坑范疇,當我再對比地質(zhì)學家黃進在其書《武夷山丹霞地貌》一書中的武夷景區(qū)圖的時候,才有所恍然感悟。

我們可以推測,三澗坑就是:田廠澗、碧石澗、章堂澗、廣陵坑所夾含的中間這個區(qū)域部分,所謂“三澗、坑”有可能就是田廠澗、碧石澗、章堂澗這三條大澗及廣陵坑構(gòu)成(區(qū)域中間還有“玉華澗、九井澗”等兩條分支小澗,也有可能)。

又或者“澗坑”在他的描述用詞中就是一個連詞,而沒有把“澗”和“坑”區(qū)分出來,說的是同一個意思,就如同我們今天說“坑澗”一樣。如果是這樣,那有可能“三澗坑”就是對田廠澗、碧石澗及廣陵坑中間的這段區(qū)域的統(tǒng)稱。


圖7:資料來源:黃進《武夷山丹霞地貌》

林馥泉先生把這部分劃分為中巖茶。而這個“中巖茶”在其他專家的筆觸中應該就是所謂的正巖里面的“小巖”。(1945年朱龍文在《今年的崇安茶葉》一文,統(tǒng)計正巖茶區(qū)產(chǎn)量,把佛國巖、彌陀巖、三仰峰、劉官寨也算入其中,可見當時的正巖概念包括了林馥泉先生說的“大巖茶”和“中巖茶”。)后期我們爭取寫篇文章來論述民國時期“正巖”的范圍變遷。

在林文中,這個廣闊的茶山區(qū)域在1941年產(chǎn)茶才占了18%,可以看得出來在當時受到19世紀三十年代的戰(zhàn)亂影響,茶山荒蕪是比較嚴重的。

當然,單從巖茶產(chǎn)區(qū)劃分來看,林馥泉先生對武夷巖茶產(chǎn)茶區(qū)這五個區(qū)域的劃分也有不足的地方。尤其對正巖以外的產(chǎn)區(qū)劃分很模糊。

02

現(xiàn)在,綜合以上我們提到的所有關(guān)于三坑二澗的資料羅列,有幾個問題我們這里要深入探討下。

01

八大名巖究竟是哪八大巖?

在張?zhí)旄O壬摹兑荒陙淼母=ㄊ痉恫鑿S》中,記錄的“八大巖”分別是:“竹窠、天心、天井、慧苑、霞賓、幔陀、磊石、景云等八大巖”。

而在廖存仁先生的文章中記錄的,“八大名巖”是“慧苑、竹窠、三仰、天井、天心、天游、蘭谷、幔陀位于三坑二澗之間,有八大名巖之稱?!?

兩文對比,發(fā)現(xiàn)有三巖是存在差入的,張文中說的是“磊石”、“景云”、“霞賓”三巖,廖文中說的是“三仰”、“天游”、“蘭谷”三巖。但是既然這八大名巖按廖文所說是在三坑二澗之中的,那我認為張?zhí)旄5陌姹靖訙蚀_,廖存仁記錄的三仰、天游都已經(jīng)脫離開了三坑二澗的范圍。

還有一種可能性是,“八大名巖”或者“八大巖”只是當時一個籠統(tǒng)的說法,并沒有很明確的版本,畢竟每個山戶或者巖廠都夸自家山場最好,名樅眾多。

非常遺憾的是,經(jīng)過幾十年的轉(zhuǎn)述和變遷,我們今天絕大部分人都只知道“三坑兩澗”而不知道巖茶在輝煌的時候曾經(jīng)有“八大名巖”的說法了。

02

到底是“三坑兩澗”還是“三坑二澗”?

首先,通過對比研究,我們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是,早期的資料都是說“三坑二澗”,而沒有說“三坑兩澗”,“二”和“兩”雖然在字意上是完全一樣的表達,但是在發(fā)音上卻有不同。

這種細微改變我們通過追述發(fā)現(xiàn)最早源自,姚月明先生在1990年出版的《武夷文史資料第十輯》中的文章《武夷茶的悠久歷史》中即寫道“三坑兩澗”,而在此之前的能看到的所有資料都是寫“三坑二澗”。

但同樣這篇姚月明的文章1989年發(fā)表在《中國名茶研究選集》中,卻寫作“三坑二澗”,這里很顯然是一種細微的筆誤或者出版錯誤導致了這個流傳了近百年的詞語被改變。

至于《武夷巖茶姚月明選集》出版之后繼續(xù)沿用的“三坑兩澗”更加大了這個詞的傳播,而后人很少有知道“三坑二澗”這個原生詞,都誤作“三坑兩澗”。

03

究竟是“倒水坑”還是“大坑口”?

關(guān)于“三坑兩澗”的說法一直流轉(zhuǎn)兩個版本,一說是慧苑坑、牛欄坑、倒水坑、流香澗、悟源澗,還有一說是慧苑坑、牛欄坑、大坑口、流香澗、悟源澗。

這兩個版本的區(qū)別就是究竟是包含“倒水坑”還是“大坑口”。

按照之后這個大坑口的版本之說,一種比較廣泛的解釋是倒水坑為慧苑坑的支流,嚴格來說不能算是一個大的坑澗。這種說法的源頭我認為是林馥泉先生在《武夷茶葉之生產(chǎn)制造及運銷》中的一句解釋,原文是“慧苑坑所屬巖廠自坑口計起有桂林巖、青云巖……,倒水坑之天井廠亦系此坑之支流。”

這個爭議一直圍繞著我們,我在翻閱1975年由安徽農(nóng)業(yè)大學過來進修的盧福娣老師的筆記時候,當時盧老師在武夷山進修學習,筆記中就記錄了“三大坑,慧苑坑、牛欄坑、大坑口”,并在大坑口的后面特地加括號說明“倒水坑實際屬于大坑口內(nèi)的,實際產(chǎn)茶少,不算是坑”。

我們暫且不說這種記述是否正確,但是可以說明在1975年關(guān)于是倒水坑還是大坑口的爭議就已經(jīng)存在了,并延續(xù)至今。仿似成為了武夷巖茶關(guān)于山場界的“哥德巴赫猜想”了。

可以確定的是,在我們目前找出的所有民國史料中,只要提到“三坑二澗”這四個字的文章,無論是廖存仁還是林其瑞的記述,無一例外的記錄的是“倒水坑”,而沒有提到過“大坑口”。

甚至在林心炯發(fā)1986年表在《茶葉科學技術(shù)》第1期的《武夷巖茶品質(zhì)與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初步研究》文章中,提到“三坑二澗”說的版本也還是“倒水坑”。

這種變化直到1985年,還是姚月明先生的那篇文章開始。

姚老在1985年由陳椽主編的《中國名茶研究選集》中,在《武夷巖茶與武夷茶史》一章提到:

“對武夷茶產(chǎn)地之轉(zhuǎn)移,從明代”環(huán)九曲之內(nèi)不下數(shù)百家”之勢已不復存在,而向山北的“三坑二澗”發(fā)展(三坑即慧苑坑、牛欄坑、大坑口,二澗為流香、悟源兩澗,據(jù)1941年統(tǒng)計三大坑產(chǎn)量占總產(chǎn)量占總產(chǎn)48%,二澗占18%,九曲溪畔占14%,其它山巖占12%,洲茶僅占8%)?!?

姚老的這段文字后期在他的文章中多次被重復著述,這個在我們這篇文章開篇就有提到,比如1991年的《武夷文史資料第十輯》和2005年的《姚月明論文集》。

這段文字很顯然引用的是1943年林馥泉先生在《武夷茶葉之生產(chǎn)制造及運銷》中的資料。

但是姚老在這里犯了一個引述上的錯誤,林馥泉文中說的是“三大坑”和“三澗坑”,而姚老的文章中則把“三澗坑”誤以為是“二澗”(從對產(chǎn)茶量的引用上可以看出),并直接描述為“三坑二澗”。

圖9:姚老1985年關(guān)于“三坑二澗”文章

其實林馥泉說“三澗坑”的范圍是在福龍巖、佛國巖、碧石巖一帶,是他所說的“中巖茶”,而非三坑兩澗的范圍;他描述的“三大坑”概念也非之前廖存仁和林其瑞他們描述的“三坑二澗”中的三坑,而姚老在這里卻做了一個“改編整合”,這是一個很明顯的理解錯誤,以至于后期被以訛傳訛。

當然,我們必須強調(diào)的是“大坑口”或者“倒水坑”都在三坑兩澗范圍,這兩個山場從我們可以翻閱到的資料以來都是武夷巖茶正巖產(chǎn)區(qū)的核心山場。從民國開始,在“三大坑”的這個版本中,“大坑口”就一直是三大坑之一。

由此我們引申出下一個問題。

04

“三坑二澗”和“三大坑”究竟哪種說法來描述武夷巖茶正巖核心產(chǎn)區(qū)更合適?

綜合以上資料,我們發(fā)現(xiàn)對于武夷巖茶最核心的大巖茶產(chǎn)區(qū)的概括,廖存仁和魏德端都概括為“三坑二澗”,而林馥泉還有張?zhí)旄O壬膱蟾嬷卸几爬椤叭罂印被蛘摺叭龡l坑”。這兩種說法到底哪個更準確。

首先,廖存仁和魏德端他們所說的“三坑二澗”和“八大名巖”并不是他們提出來的,他們只是做了記錄。這些概括有可能在清末或者更早期就已經(jīng)有人提出來。很有可能是巖主、包頭或者茶商對于巖茶核心產(chǎn)區(qū)的約定俗成的說法,流傳至今。

這種名詞是當時的生產(chǎn)經(jīng)驗總結(jié),不一定有經(jīng)過詳細的科學論證其合理性。所以就不存在所謂的倒水坑劃入慧苑坑的劃分更科學,還是劃分入牛欄坑更科學。

在歷史資料上面,“倒水坑”就是獨立在“三坑二澗”中占有一個位置。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應該尊重史料存在而不是去強調(diào)邏輯推理。

而林馥泉先生所提的“三大坑、三澗坑”在我們前文中已經(jīng)分析了,從句意上看林馥泉先生也是引述前人的提法并對此作出范圍詮釋,他也不是“三大坑”的提出者。但“三條坑”或者“三大坑”這種提法更像是一種簡單的描述,非經(jīng)過慎重排列概括。這種描述相比較于“三坑二澗、八大名巖”來形容巖茶大巖核心產(chǎn)區(qū)會更加粗放些。

我們?nèi)缃窠柚雀璧貓D,可以很明確的看到,三坑兩澗范圍確實是三條非常完整,生態(tài)地貌很好的坑澗。所以“三大坑”這種說法也有其科學合理性。

另外,從林馥泉對三大坑各個巖廠的描述,我們可以看到他提出的三大坑的區(qū)域和廖存仁、林奇瑞他們記述“三坑二澗”的區(qū)域是一致重合的。(順便說下,我們今天大多數(shù)人對“三坑二澗”區(qū)域范圍的理解非常狹窄,其實在民國的時候,“三坑二澗”的區(qū)域范圍是很廣的,從林馥泉先生記錄這個范圍內(nèi)的巖廠我們即可以看出來。單慧苑坑除了我們現(xiàn)在理解的慧苑里外,對內(nèi)還包括了竹窠、景云等區(qū)域,對外還包括了桂林巖,幔陀巖、水簾洞等廣闊的區(qū)域。)

在林馥泉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茶葉教科書對武夷巖茶產(chǎn)區(qū)描述都沿用他“三大坑”的說法。

例如,陳椽1961年主編的《制茶學》和1961年福安農(nóng)校主編的《茶葉制造學》。個人認為正是因為教科書的普及,導致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大家只知道“三大坑”,而很少有人提及“三坑二澗”。到了后期1985年姚月明先生再次提及“三坑二澗”的時候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版本了,而且沒有了“八大名巖”,這個過程中很多的原始信息被丟失了。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今天可以通過足夠多的數(shù)據(jù)資料,把這些信息再次找回,串聯(lián),并去分析他們改變的路徑。

所以是廖存仁先生提出的“三坑二澗、八大名巖”,還是林馥泉先生提出的“三大坑、三澗坑”更能準確的描述武夷大巖茶的核心產(chǎn)區(qū)或者那個說法更為正統(tǒng)呢?可以確定是的,自民國以來,這兩個版本都有人提,所以也就沒有所謂正統(tǒng)之說。

而在在此兩個版本說法之外,還有沒其他版本呢?有,但是都只是在其文章中簡單提到,并非刻意論述,也非主流論斷。例如:

1、1943年葉鳴高發(fā)表在《武夷通訊》第十一期文章《武夷菜茶名樅之分布》一文,對武夷巖茶核心產(chǎn)區(qū)記述

“武夷山產(chǎn)茶以北為上,著名產(chǎn)茶之區(qū)域在慧苑坑、倒水坑、牛欄坑及九龍窠諸地。名巖如慧苑巖、天心巖、天井巖、竹窠巖、蘭谷巖之茶園,均在三坑之內(nèi)。以三坑溪流貫川,云霧氤氳,巖石奇麗,迥非山外可及。其附近名巖如水濂洞、馬頭巖、天游巖、清源巖、慶云巖、佛國巖則較次。故名樅亦以三坑為貴。”

圖10:1943年《武夷通訊》

2、1943年張步聲發(fā)表在《武夷通訊》第八期文章《武夷山之級式茶園》:

“如名樅大紅袍、鐵羅漢等均勻于慧苑坑、牛欄坑、大坑,三條坑附近,兩邊懸崖峭壁,日照時間不多……所以出產(chǎn)茶葉品質(zhì)特佳,所謂正巖就是。可是能夠具備這種優(yōu)良條件的環(huán)境究竟不多……”

我們把這些史料做了一份表格匯編:

03

最后,在引述了這么多資料后,我們再次回到此篇文章探討的主題,“三坑二澗”究竟是什么時候提出的?

我們發(fā)現(xiàn),在1941年到1944年這段時間里,“三坑二澗”、“三大坑”這些詞被茶葉專家們大量提及,而在此之前卻再也找不到記錄。這主要有以下幾點原因:

首先,這個時期有大量的茶葉專家和著名茶師匯聚武夷山。先是1939年張?zhí)旄T谖湟纳絼?chuàng)辦的福建示范茶廠,后是1942年吳覺農(nóng)先生領(lǐng)導的隸屬于當時的財政部貿(mào)易委員會的茶葉研究所。

當時,兩個機構(gòu)的規(guī)模都是空前的,加上張?zhí)旄:蛥怯X農(nóng)先生的號召力,帶來大批的茶葉專家,幾乎都是當時在茶葉研究領(lǐng)域的佼佼者,諸如研究茶樹栽培的,茶樹品種和雜交的,蟲害的,茶區(qū)土壤的和制茶的茶師。

所以關(guān)于武夷茶區(qū)的大量的調(diào)查研究報告在這個時期密集的出來,如武夷茶樹品種、土壤調(diào)查、茶樹雜交試驗等等。但是這些茶葉專家來武夷山茶區(qū)的時間都不長,也很顯然并不是“三坑二澗”的直接提出者。

第二,這段時期是武夷巖茶的生產(chǎn)恢復時期。而在此之前的十多年間武夷茶區(qū)由于戰(zhàn)亂等因素,大部分的茶園荒蕪,茶廠被廢棄,沿海一帶的茶商不敢上來從事茶葉貿(mào)易。

林馥泉在文章就寫到“武夷茶業(yè)全盛時期已過去……野草雜木競相爭長,茶叢已無生長余地,……昔時武夷茶山面積當在一萬市畝以上。”

這點在陳椽先生的《武夷茶三起三落》中也有記述“巖茶雖尚能維持三百擔左右,但較之最盛時期輸出五萬余擔,已不及十分之一。……茶園聽其荒蕪,大半是正巖茶,因原巖主遠在南洋,或因資金缺乏,大多是荒蕪了、減產(chǎn)了,能夠維持原狀的十不及一?!?

所以,武夷巖茶的在這段時期和早期繁盛的時候有點斷層。因為這種斷層導致的后面這些茶葉專家關(guān)于武夷巖茶核心產(chǎn)區(qū)的記載就有點紛亂和說法不一,大多都是采訪詢問所得。這也是我們看同樣是這個時期的對武夷巖茶山場的概括,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不同版本的原因所在。

而關(guān)于“三坑二澗”的提出一定是在此之前更早,在武夷巖茶更加繁榮的時期。特別是對巖茶品質(zhì)要求較高的時期才會對茶葉山場產(chǎn)地特別關(guān)注,才會有諸如不見天、瓜子金、吊金龜?shù)葞r廠茶商推崇的各種“名樅”出現(xiàn),而他們又分別分布在不同“名巖”。

聊到這里,在沒有更多的史料情況下,我們提出三點關(guān)于“三坑二澗”可能出現(xiàn)的條件假設(shè)。

第一,“三坑二澗”的提出應該是在武夷巖茶工藝非常成熟的時期總結(jié)出來的

武夷巖茶的工藝,大概形成于明末清初這段時期,在清代康熙年間王草堂的《茶說》中,詳細記載了武夷巖茶的制作工藝。

而在武夷早年盛產(chǎn)綠茶的時候,對山場的要求遠不及武夷巖茶高,好的茶園皆在九曲溪沿岸。明代徐勃《茶考》中載:“環(huán)九曲之內(nèi),不下數(shù)百家,皆以種茶為業(yè)”。

到了清代早期藍陳略《武夷紀要》中提到“茶,諸山皆有,溪北為上,溪南次之。園洲為下。而溪北唯接筍峰、鼓子巖、金井坑者尤佳,以清明時初萌細芽為最?!焙茱@然,在這里記錄的是綠茶,所以他記錄的山場佳者在九曲溪北邊的接筍峰一帶。

再到了雍正年間陸廷燦在《續(xù)茶經(jīng)》所收錄的隨見錄中記載“武夷茶北山者為上,南山者次之。南北兩山,又以所產(chǎn)之巖名為名,其最佳者名曰工夫茶。工夫之上,又有小種,則以樹名為名,每株不過數(shù)兩,不可多得”。

從這里陸廷燦的記載,我們明顯可以看武夷茶從綠茶到工夫茶(巖茶)的轉(zhuǎn)變,而最佳山場也從九曲溪沿岸的“溪北”轉(zhuǎn)移到了“北山”。并且,從“工夫之上,又有小種,則以樹名為名,每株不過數(shù)兩,不可多得”這句,我們看到武夷名樅早期的雛形,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專門對武夷菜茶進行單株命名了。

而到了1751年董天工在其《武夷山志》中,則明確“其品分巖茶、洲茶(附山為巖,沿溪為洲),巖為上品,洲次之。又分山北、山南,山北尤佳,山南又次之。巖山之外,名為外山,清、濁不同矣”。董天工在這里又進一步的區(qū)分出“山北佳,山南次”和外山茶。

圖11:董天工《武夷山志.物產(chǎn)篇》

而后期的“三坑二澗”的提法顯然是脫胎于“山南、山北”之別,并更加進一步的細致劃分。

我們發(fā)現(xiàn),隨著武夷巖茶制茶工藝的進步,先人們對采制巖茶的山場的要求已經(jīng)越來越高,逐步靠近“三坑二澗”核心地帶。

但是,這個時期,我們還沒有找到明確的“三坑二澗”之說。真正對山場的劃分更加細致,總結(jié)更加完善的時候,應該是武夷巖茶工藝進一步提高,對山場的要求也更加嚴格的時期。

如果工藝沒有改進提高,做出來的成品巖茶品質(zhì)一般,對山場的要求就遠不可能那么細致,更沒有必要去區(qū)分正巖、半巖,以及進一步延伸到更核心的大巖(三坑二澗)。

第二,“三坑二澗”的提出應該是在工夫茶泡法興起之后總結(jié)的

武夷巖茶,因其獨特的“巖韻”滋味,在所有茶類中獨占鰲頭,是烏龍茶中的一顆明珠。品飲巖茶,細斟慢飲,所謂“啜英咀華”,品啜之間,要求泡法精湛、活火沸水,器具講究才能夠品味出武夷巖茶中真滋味。

而從明末清初開始,對武夷茶的沖泡日趨講究,經(jīng)歷了幾百年的發(fā)展,在潮汕和閩南地區(qū)日漸形成了諸如“工夫茶”等飲茶方式的高超手法和飲茶文化。

我們從大量的史料中,可以找出工夫茶泡法和武夷茶相結(jié)合、相得益彰的佐證。

根據(jù)1762年《龍溪縣志》記載“近則遠購武夷茶,以五月至,至則斗茶,必以大彬之罐,必以若深之杯,必以大壯之爐,扇必以琯溪之蒲,盛必以長竹之筐。凡烹茗以水為本,火候佐之。窮鄉(xiāng)僻壤多耽此者,茶之貴,歲數(shù)千”。

在乾隆時期,袁枚在《隨園食單》記載“余向不喜武夷茶,嫌其濃苦如飲藥。然,丙午秋(1786年),余游武夷,到幔亭峰、天游寺諸處,僧道爭以茶獻。杯小如胡桃,壺小如香椽,每斟再試其味,徐徐咀嚼而體貼之,果然清芬撲鼻,舌有余甘。一杯之后,再試一、二杯,令人釋躁平疴、怡情悅性,始覺龍井雖清而味薄矣;陽羨雖佳而韻遜矣。頗有玉與水晶品格不同之故。故武夷享天下盛名,真乃不忝。且可洫至三次,而其味猶未荊,嘗盡天下名茶,以武夷山頂所生,沖開白色者為第一?!?

而到了1801俞蛟在《潮嘉風月記》寫道:“工夫茶烹治之法,本諸陸羽茶經(jīng)。而器具更為精致……今舟中所尚者,惟武彝,極佳者,每斤需白鏹二枚。六篷船中食用之奢,可想見焉?!?

1832年《廈門志》載“俗好啜茶,器具精小。壺必曰孟公壺,杯必曰若琛杯。茶葉重一兩,價有貴至四、五番錢者。文火煎之,如啜酒然。以餉客,客必辨其色香味而細啜之,否則相為嗤笑。名曰:‘工夫茶’。

1843年梁章鉅《歸田瑣記》中云:“余嘗再游武夷,信宿天游觀中,每與靜參羽士夜談茶事。靜參謂茶名有四等,茶品亦有四等……”接著又寫道:“至茶品之四等,一曰香,花香、小種之類皆有之。今之品茶者,以此為無上妙諦矣,不知等而上之,則曰清,香而不清,猶凡品也。再等而上之,則曰甘,清而不甘,則苦茗也。再等而上之,則曰活,甘而不活,亦不過好茶而已?!?/p>

圖12:梁章鉅《歸田瑣記》

從這些資料中,我們可以看出隨著時間的發(fā)展,用工夫茶泡法品飲武夷茶的一步步提高。到了梁章鉅所在的道光年間,對武夷巖茶品飲滋味已經(jīng)總結(jié)的非常豐富?!跋恪⑶?、甘、活”四字來形容武夷巖茶口感而一直留存至今。

工夫茶泡法與武夷巖茶之間,正是因為武夷巖茶品種眾多,工藝精湛,其所帶有的獨特“巖韻”等山場氣息,把工夫茶的品飲藝術(shù)推到了更加精湛的高度。

而武夷巖茶也因為工夫茶的沖泡技術(shù),才能把他“香、清、甘、活”的獨特魅力所展示出來。這是一種相輔相成、相互演繹的關(guān)系。

所以,工夫茶沖泡方法的出現(xiàn)和發(fā)展離不開武夷茶,但武夷巖茶的進一步工藝升華和山場要求的提高離不開工夫茶飲茶方式的出現(xiàn)。

第三,“三坑二澗”的提出應該是在武夷山中巖廠興旺,商貿(mào)繁榮的時期總結(jié)的

武夷茶葉,在商貿(mào)的早期,主要通過江西鉛山縣河口等地匯聚,沿信江而西轉(zhuǎn)入贛江,再翻閱梅嶺到達廣州,通過十三行商人出口。

我翻閱早年東印度公司與我們的茶葉貿(mào)易史料,發(fā)現(xiàn)武夷茶在清代前期出口品類很雜,有Bohea(武夷茶)、Congou(工夫茶)、Pekoe(白毫茶)(1724年出口記錄)。從現(xiàn)代考證來看,這里面有紅茶有烏龍茶(巖茶)。

這個時期的茶葉外貿(mào)出口,茶葉雖有按等級標榜,但是并沒有嚴格劃分,所以對茶山產(chǎn)地當然就沒有嚴苛要求。甚至還有好多外地茶冒充武夷,如清初阮旻錫在《安溪茶歌》中寫道“溪茶遂仿巖茶樣,先炒后焙不爭差”

。

到了嘉慶年間,在嘉慶版《崇安縣志》中載“星村茶市,五方雜處,物價昂貴,習尚奢淫,奴隸皆紈绔,執(zhí)事江西汀州人為多,漳泉亦間有之?!睆闹锌梢钥闯?,當時武夷茶市商貿(mào)興盛,汀州、漳州、泉州的商販云集武夷。這個時候商貿(mào)發(fā)達,但是并沒有太多外地茶商在武夷買山設(shè)廠的記載。對武夷巖茶還只是停留在收購商貿(mào)層面,所以談不上對核心產(chǎn)茶山場的要求。

而到了1842年,五口通商口岸開放之后,福州、廈門、寧波、上海成為合法的通商口岸,而不僅只是當時的廣州(其實早年其他口岸亦有小批量走私)。福建沿海的福州、廈門成了重要的茶葉貿(mào)易港?!安枞~日盛,洋行采辦,輳集福州”。

大量沿海地帶茶商紛紛在武夷,歐寧一帶買山設(shè)置廠?!俺绨矠楫a(chǎn)茶之區(qū),又為聚茶之所,商賈輳輻”。

1851年蔣衡在《云寮山人文鈔》中記載“……茶廠既多,除陽崇不計,甌寧一邑不下千廠,每廠大者百余人,小亦數(shù)十人”

另根據(jù)郭柏蒼1886年《閩產(chǎn)錄異》記載,“武夷寺僧多晉江人,以茶坪為業(yè),每寺訂泉州人為茶師,清明后谷雨前,江右采茶者萬余人”

“自開海禁以來,閩茶之利,較從前不啻倍蓰。蓋自上游運省,由海販往各處,一水可通,節(jié)省運費稅銀不少,是以商利愈厚”

在《福建之茶》(1941年)中也提到:“廈門五口通商后,茶輸出日漸增多,輸出以南洋為主要?!葜枭?,均往武夷采辦”。

圖13:武夷茶葉生產(chǎn)銷售組織圖

在當時,武夷山茶莊商號云集。出名的茶莊商號有廈門的楊文圃,漳州林奇苑,泉州張泉苑,惠安施集泉等茶號紛紛在武夷買山設(shè)廠,或者和擁有茶園的僧道建立長期貿(mào)易關(guān)系,訂購買賣合同。

施集泉置辦劉官寨,張泉苑購置青云、磊珠兩個巖茶,后面還擴充了碧石、竹窠巖、慢云巖、彌陀巖等四個巖廠(1920),楊文圃在武夷山經(jīng)營六個巖廠:桂林巖、玉林巖、碧林巖、桃花巖、寶興巖、慶云巖。漳州林奇苑在武夷山購置幔陀峰、霞賓巖、寶國巖等巖廠,積極開荒種茶。每在春茶前大多親自到武夷山“督制”巖茶。

圖14:武夷山略圖(各巖廠)

這些茶商,大多在廈漳泉設(shè)有茶棧(專營批發(fā))、茶店,閩南沿海城鎮(zhèn),成了武夷巖茶外銷茶的集散地,并同時銷往南洋各地。

根據(jù)倪鄭重先生記載,光林奇苑在全盛時期,每年從武夷山運裝的武夷巖茶就近三千箱(一千擔,合計十萬斤),在廈門,漳州,云霄等三處的營業(yè)額每年就達到了三十萬元。其創(chuàng)立的商品茶有“三印水仙”、“鐵羅漢”、“名色種”。

圖15:民國時期林奇苑茶莊銷售的茶品

在這個時期,武夷名巖和名樅眾多,山戶、茶商、僧廟皆巧立名目推銷。根據(jù)1918年蔣希召的《武夷山游記》中,武夷名巖和名樅就已經(jīng)很詳細了:

“奇種則皆百年以上老樹,至此則另立名目價值奇昂,如大紅袍其最尚品也,每年所收貨天心不能滿一斤,天游亦十數(shù)兩耳,武夷各巖所產(chǎn)之茶,各有其特殊之品。天心巖之大紅袍、金鎖匙,天游巖之大紅袍、人參果、吊金龜、下水龜、白毛猴、柳條,馬頭巖之白牡丹、石菊、鐵羅漢、苦瓜霜,慧苑巖之品石、金雞伴鳳凰、獅舌,磊石巖之烏珠、壁石,止止庵之白雞冠,蟠龍巖之玉桂、一枝香,皆極名貴。此外有金觀音、半天搖、不知春、夜來香、拉天吊等等”

至于到了1943年林馥泉先生的記載,名樅就更多了,光慧苑坑就有名樅八百多種。

在這種背景下,衍生出了對名品、名樅,名巖的需求和定義,茶商們巧立名目,各表其巖廠名樅,并相互攀比,按優(yōu)計價。自然催生出他們對武夷巖茶“三坑二澗”“八大名巖”等優(yōu)秀產(chǎn)區(qū)的劃分和總結(jié)。

最后,這里要說的是,我們前面找到的“三坑二澗”最早提到的資料是1941年的《福建之茶》,但這肯定不是最早的。

而基于以上的資料,我們大體可以初步判斷,“三坑二澗”的說法很有可能就是在清代五口通商口岸開放之后,甚至更早至乾嘉時期。

當然如果更準確的時間,還需要更多的史料和更加深入的研究,畢竟在歷史事實面前推論只是推論本身。

本文:圖文自茶書院,

來源:神州茶韻,信息貴在分享,如涉及版權(quán)問題請聯(lián)系刪除

袋泡茶又潮了

在電腦上敲完最后一行字,黎生拉開抽屜,淺棕色紙盒里,袋泡茶歪斜著靠在一起,留下了三分之一的空間。今天,她準備喝茉莉毛峰。

BASAO茉莉毛峰

圖片來源:微博@BasaoTea

黎生在北京一家自媒體公司工作,自從兩年前接觸到新式袋泡茶品牌BASAO佰朔,她就成了飲茶大軍中的一員。袋泡茶丟在馬克杯里,兩三分鐘后就能得到一杯有味道的水。袋泡茶便捷、好喝、提神,對于咖啡不耐受的黎生而言,它是良好的咖啡替代品。和黎生一樣的消費者有很多,這些居住在一二線城市的年輕人正變得越來越喜歡喝茶。

“方便”,是他們提及袋泡茶繞不開的關(guān)鍵詞。凈手洗具、燙杯溫壺后,來一出“馬龍入宮”,把茶葉放至茶壺中,沸水洗茶、沖泡,用壺蓋刮去表面泛起的泡沫與浮葉,封壺、分杯,茶湯倒入公道杯,分壺、奉茶,聞香、品茗,這十二道工序被視作中國傳統(tǒng)茶道。這種復雜的飲茶過程讓許多人對茶望而生畏。但是,袋泡茶為飲茶愛好者提供了新選擇。他們不必局限于功夫茶桌,甚至可以同時喝到多種口味。

今年,夢薇的朋友送給她一盒茶顏悅色的梔曉烏龍茶,一聞到那股梔子香氣,夢薇就愛上了它。最近,順應時下風靡的養(yǎng)生潮流,她又購入了固本堂的百香果檸檬茶、同仁堂的冬瓜荷葉茶,工作之余泡一杯茶,享受片刻閑暇,氤氳的茶香讓她感到快樂。她總覺得,袋泡茶不僅讓自己水喝得多了,而且再不用擔心奶茶會發(fā)胖。

01

年輕人愛上了袋泡茶

中國有悠久的茶文化,西湖龍井、黃山毛峰、洞庭碧螺春等名茶一直如雷貫耳。但這些茶葉“名片”呈現(xiàn)的只有“區(qū)域+品種”的信息,并不特定指向某一個大品牌。

品牌的缺失,某種程度上影響了茶葉生意的“破圈”。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一般消費者購茶一直存在著門檻。消費者想要購買稱心的茶葉,必須自學成為專家,掌握品類、產(chǎn)地、季節(jié)、采摘時節(jié)和制作工藝等知識,甚至還要結(jié)交放心的茶商。作為非標產(chǎn)品,每種茶適合用多少攝氏度的水沖泡,沖泡幾次口感最佳,每次取多少量等,也都讓一般消費者摸不著頭腦。所以,往往有消費者精心購得名茶,最終未必能品嘗出最佳風味,最終敗興放棄茶葉消費。

另一個尷尬的問題是,由于缺乏知名品牌,中國市場上可統(tǒng)計、可感知的茶葉銷量頭部品牌,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是立頓等制作標準袋泡茶的跨國品牌。

十八、十九世紀,川寧(Twinings)、立頓(Lipton)、Whittard等品牌陸續(xù)開發(fā)出袋泡茶產(chǎn)品,以英國起步慢慢在歐美國家掀起袋泡茶風潮。如今,歐洲市場的袋泡茶消費占比為80%,在美國與英國更是達到九成。

立頓袋泡茶

圖片來源:天貓聯(lián)合利華立頓旗艦店

1992年,立頓瞄準中國寫字樓里的人群,將碎茶葉裝進茶包引入中國。便攜與西方生活方式的象征使其迅速打開知名度,作為快消品迅速占領(lǐng)大眾市場。這些國外袋泡茶品牌的口味深受英國影響,他們從世界各地采購茶葉,調(diào)配出伯爵茶、早餐茶、茉莉綠茶、薄荷綠茶、洋甘菊茶等多種口味。

豐富的標準化產(chǎn)品更易于占領(lǐng)人們的心智,以至于此前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人們對國內(nèi)的茶葉生意一直有這樣一個疑問:作為茶葉大國,中國為什么出不了立頓這樣具規(guī)模的品牌?

很長一段時間里,本土市場上的主流袋泡茶品牌大多來自歐美。

但這些源自國外的袋泡茶名氣雖響,本土市場上的消費者對這些品牌袋泡茶的口味和品質(zhì)其實并不算完全認可。如今癡迷于購買新式袋泡茶的夢薇,曾對西式袋泡茶的印象并不佳。初中時,她看到電視里演員在喝國外大牌的袋泡茶,感覺十分高級,但買來之后,紅茶與綠茶入口的苦澀讓她喝不下去??粗永锏乃椴枞~,她產(chǎn)生了一種是不是用茶葉邊角料制作的擔心,致使購買欲全無。

雖然后來被證實:碎茶多是CTC茶,即人工壓碎(Crush)、撕裂(Tear)、揉卷(Curl)之后的茶粉末,并非茶葉邊角料,但是在偏好單芽、整葉的中國消費者看來,碎葉仍意味著“廉價”“低品質(zhì)”“買不起好茶葉”。

據(jù)英敏特的調(diào)研報告,2017年,袋泡茶在中國的消費占比遠低于23.5%的世界平均水平,僅占據(jù)茶品類消費的4%。而在茶葉消費人群中,近八成的中國消費者更偏愛購買新鮮制作的散裝茶。

不過就在4年后的今天,這一情況正在被改寫。如今,在眾多公司人的辦公桌上、茶水間里, BASAO佰朔、CHALI茶里、茶顏悅色等一批國產(chǎn)袋泡茶品牌開始出現(xiàn)。許多過去并沒有喝茶習慣的年輕人也開始入坑一些國產(chǎn)的新式袋泡茶品牌。

茶顏悅色袋泡茶

圖片來源:天貓茶顏悅色旗艦店

艾媒調(diào)查數(shù)據(jù)顯示,相較于2015年的2.1億元,中國袋泡茶線上市場規(guī)模在直播電商的帶動下,已于2020年大幅增長155.9%至128.7億元。據(jù)CBN Data《2020天貓茶行業(yè)消費趨勢報告》,一二線高消費人群已經(jīng)成為茶產(chǎn)品的消費主力,近半數(shù)的女性青睞在線購買茶產(chǎn)品,95后也開始愛上了喝茶。

一定程度上,這要得益于新式茶飲的興起。隨著喜茶、奈雪的茶、樂樂茶、茶顏悅色等新式茶飲用大量以名茶為底的新式飲品獲得年輕消費者的青睞,年輕人對喝茶的興趣也在逐漸加強。那盒讓夢薇重新對袋泡茶產(chǎn)生興趣的梔曉烏龍茶,就是茶顏悅色線下門店中頗受歡迎的限定奶茶梔曉的茶底。

事實上,不論是喜茶的綠妍、金鳳茶王,還是茶顏悅色的桂花烏龍、蜜桃烏龍,新式茶飲品牌最初制作的袋泡茶口味,通常都來自于門店中明星產(chǎn)品的茶底。

這些口味熟悉的袋泡茶成功消除了很多消費者購茶的門檻——他們只要根據(jù)品牌的指導,就能輕松沖泡出一份充滿香氣、不苦澀,而且很像店里喝到的茶飲。這給了很多人復購并嘗試更多同類產(chǎn)品的信心。

同時,袋泡茶也確實看起來更高級了。當一包新式袋泡茶被放入水中,在近似透明的茶包里,人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原葉一根根舒展開的樣子,與過去袋泡茶里深色粉末視覺效果截然不同。這其實也是袋泡茶變好喝的主要原因,新鮮的茶芽經(jīng)過炒制或發(fā)酵,切分后裝入茶包,所切分的原料為1至2厘米,葉片完整,從而可以留住所含物質(zhì)與茶香,沖泡后的口感比碎茶更柔和。

大眾消費者對產(chǎn)地、制茶等知識并不足,他們更受對品牌和產(chǎn)品直觀的好感驅(qū)動。針對此,CHALI茶里將消費者對茶的認知分級,把消費者對茶的判斷轉(zhuǎn)化為視覺、嗅覺、味覺、主觀的感覺四個維度,輔之組合營銷方式,營造這個品牌“還不錯”的感覺。

隨著消費者不自覺地將“原葉”視作一種“升級”,原葉袋泡茶已經(jīng)成為廠商追捧的熱點。在中國市場,現(xiàn)在不僅市面上流行的茶顏悅色、BASAO佰朔、CHALI茶里、茶小空等袋泡茶品牌主推原葉袋泡茶,就連以碎葉聞名的立頓也開始將天然整片的茶葉裝進茶包。在口味上,很多新式袋泡茶品牌還用類似新式茶飲的思路推出了多種帶有不同花香果香的調(diào)味茶,用怡人的香氣放大消費者品茶的愉悅感。

國內(nèi)外袋泡茶茶葉形態(tài)

圖片來源:《第一財經(jīng)》YiMagazine

為了讓消費者更易上手,新式袋泡茶品牌現(xiàn)在都會在產(chǎn)品包裝內(nèi)附上保姆式的沖泡指引,按照指引操作沒有飲茶習慣的消費者也可以喝到濃淡適宜的茶。

比如Chabiubiu的葡萄烏龍,不僅有水溫、水量的建議,更具體到了“瓷杯泡茶,口味更佳;茶水溫涼更好喝;搭配蜂蜜會有驚喜”。針對茶粉小蓮罐,茶顏悅色建議消費者使用550毫升左右的冰礦泉水沖調(diào),通過冰水的“冷處理”將茶葉微澀感控制在比較適中的范圍;BASAO佰朔也通過多次實驗,根據(jù)不同的茶葉類型給出最佳水溫水量建議:鴨屎香適合200毫升100攝氏度開水沖泡3分鐘,晴月白茶的沖泡水溫則只需90攝氏度,如果想要品嘗尼泊爾手揉的冷萃風味,用350至400毫升冷水冰箱冷藏6小時即可。

BASAO佰朔在接受《第一財經(jīng)》YiMagazine的采訪時表示,除避免太苦、太澀外,飲茶過程本身的體驗感也很重要。無論是否使用袋泡的形式,“沖泡三要素”對于茶產(chǎn)品具有重要意義:“茶水比”,是決定一杯茶風味表現(xiàn)的最基本因素,“時間”可以控制茶湯顏色深淺、調(diào)節(jié)口味濃淡,“溫度”則決定了茶湯風味特質(zhì)的呈現(xiàn)。

國內(nèi)外袋泡茶價格及暢銷口味

圖片來源:《第一財經(jīng)》YiMagazine

冷泡這種沖泡方式的推廣,某種程度上也推動了新式袋泡茶的流行。這種方式不僅便利——只要把茶包放進冷水里等一會兒就能收獲一杯有味道的水,而且還讓茶變得更易入口。此前,不論是傳統(tǒng)的中國茶葉,還是來自歐美的標準袋泡茶,通常需要熱水沖泡。高溫沖泡出的茶湯往往茶味更濃,但澀味更重。而冷泡下的原葉袋泡茶,保留了香氣,但澀味則被大大降低。

影響新式袋泡茶演變的還有咖啡。近兩年來,伴隨掛耳、凍干、冷萃咖啡消費的興起,“便捷”的飲用習慣得到了培養(yǎng),曾經(jīng)“非主流”的袋泡茶、茶粉茶膏等茶產(chǎn)品在經(jīng)過一些改良升級后,也成為一種“新式消費體驗”,逐漸受到越來越多消費者的青睞。

而當原葉茶、調(diào)味茶在袋泡茶中不再稀奇,整個行業(yè)都上了一個臺階后,現(xiàn)在各個品牌又開始在口味開發(fā)上進一步謀求新亮點。來自中國臺灣的包種茶、新疆的葡萄干、廣西的茉莉花,三者混合起來會是什么味道?安岳的檸檬和肯尼亞的紅茶,中西結(jié)合又會碰撞出怎樣的口味?除BASAO佰朔等品牌專心開發(fā)純茶產(chǎn)品外,大多數(shù)的袋泡茶廠商都做起了拼配茶生意。結(jié)合中國品牌青睞的“潮養(yǎng)”主題,白桃烏龍、西柚茉莉、金桔百香果、荷葉冬瓜、菊花雪梨等口味幾乎成了品牌必備。老品牌立頓,也推出了薏仁茶、荷葉茶等養(yǎng)生草本茶系列。

天貓等電商數(shù)據(jù)監(jiān)測平臺ECdataway統(tǒng)計天貓旗艦店6至9月的銷售數(shù)據(jù)顯示,拼配茶的銷量在茶類目中位列第一,其銷售額是排名第二純茶普洱茶的近兩倍。

天貓旗艦店6月至9月拼配茶口味銷售情況

圖片來源:《第一財經(jīng)》YiMagazine

不過,并非所有茶葉都可以做成茶包,對于袋泡茶而言,選茶顯得尤為重要。BASAO佰朔有專門的審評師,遵循兩輪cupping的流程。第一輪注重茶葉的綜合品質(zhì),從國標出發(fā),根據(jù)茶葉不同的葉片形狀、色澤、完整性、茶湯顏色、香氣進行綜合考量,隨后在第二輪中會從茶水比、時間、溫度的沖泡三要素選出最佳的茶葉組成袋泡茶。

02

茶生意,顛覆四起

袋泡茶、膠囊包裝、水滴包裝的速溶茶粉等茶產(chǎn)品掀起了茶飲市場的新一輪革命,其中袋泡茶在今年上半年一度被視為最熱的賽道之一。

6月28日,CHALI茶里完成新一輪數(shù)億元融資,GGV紀源資本領(lǐng)投,碧桂園創(chuàng)投持續(xù)加注,新浪微博、老股東易凱資本跟投。茶小空、TNO也在6月份分別完成了A輪與Pre-A輪融資。

國內(nèi)茶產(chǎn)品品牌融資情況

圖片來源:《第一財經(jīng)》YiMagazine

新式袋泡茶的生意各也有不同,帶有花香果香氣息的拼配茶與提出茶葉品質(zhì)本味的純茶兩類袋泡茶分別占據(jù)一定比重的市場份額,目標也均為一二線城市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但其飲用人群仍有一定的區(qū)別。

FoodPlus分析師指出,在新式茶品牌的助推下,年輕的消費人群對茶有了不一樣的理解與需求。在袋泡茶的生意中,花草茶、水果茶等拼配茶,更貼近一杯有味道的水的定位,并且通過多種成分的組合,可實現(xiàn)口味、功能上的差異化,更貼近消費者對袋泡茶的想象與訴求。

茶葉口味的多元使得原本作為袋泡茶主流的紅茶需求開始下降?!包S牌紅茶茶包”這一單品在立頓業(yè)務(wù)中的占比超60%,它的需求下降使得立頓所在集團聯(lián)合利華的茶業(yè)務(wù)銷量整體出現(xiàn)下滑趨勢。面對紅茶、綠茶在新一代消費者中遇冷的現(xiàn)狀,立頓開始探索年輕人偏愛的白桃烏龍、西柚茉莉等水果口味茶產(chǎn)品。

現(xiàn)在立頓Wellness(健康)的分類下有一系列包含人參枸杞烏龍茶、荷葉白茶等口味在內(nèi)的養(yǎng)生草本茶包,原料部分從碎葉茶變成了原葉,包裝也由經(jīng)典黃色變得更加年輕化。Unite 群邑利華負責立頓全部媒介投放的負責人在接受采訪時表示,雖然從聯(lián)合利華剝離對其媒介投放有些許影響,但作為老品牌,立頓目前在做的,仍是將養(yǎng)生茶作為主要產(chǎn)品線,弱化黃牌和綠牌茶的影響力,以“藥食同源”為切入點,將“茶+功效”“茶+年輕活力”“茶+喝不胖”等概念聯(lián)系袋泡茶包組合營銷,從而改善立頓在消費者心中“只有紅茶、綠茶、奶茶”的刻板印象。

2021年年初,聯(lián)合利華正式宣布剝離包括立頓在內(nèi)的茶業(yè)務(wù),針對中國區(qū),茶業(yè)務(wù)的獨立預計將在今年下半年完成。獨立后的茶業(yè)務(wù)會繼續(xù)以子公司的形式在聯(lián)合利華體系內(nèi)運營。就在新式袋泡茶還在不斷破圈爭奪消費者時,具有先發(fā)優(yōu)勢的立頓試圖通過這一輪轉(zhuǎn)變跟上這股消費潮流。

但新式袋泡茶對傳統(tǒng)品牌的挑戰(zhàn)已不止于對茶包本身的升級。成立于2013年的袋泡茶品牌CHALI茶里曾以立頓為標桿多維度構(gòu)建系統(tǒng),在FoodPlus分析師看來,CHALI茶里依靠對茶行業(yè)的深刻理解與清晰的戰(zhàn)略打法,在原料選取、產(chǎn)品定位與研發(fā)、渠道構(gòu)建等多個維度不斷優(yōu)化升級,已在線上線下、B端C端等多個“戰(zhàn)場”對立頓形成競爭,這其中包括立頓相對薄弱的電商平臺以及酒店、餐飲等線下渠道。

CHALI茶里袋泡茶圖片來源:CHALI茶里天貓旗艦店

而現(xiàn)在,新式袋泡茶還開辟了一條過去袋泡茶品牌并不多見的戰(zhàn)場——線下門店。不僅是本身擁有門店的新式茶飲品牌,還有很多原本在線上售賣袋泡茶的新品牌也在開店。

BASAO佰朔目前已在灣仔與銅鑼灣以及廈門開設(shè)了三家線下門店。純茶飲品是店內(nèi)的主打,常駐產(chǎn)品定價在48至70港元(約合人民幣40至60元)之間,是略高于普通咖啡,但又不及手沖咖啡的價格。這些門店也會推出以茶為中心的特調(diào),茶拿鐵是其中最為暢銷的單品。不僅如此,客人還可以觀看泡茶的過程,聽到被定義為“侍茶師”的店員對于泡茶技法、故事的講述,在Tea-Bar區(qū)域,更可以親自體驗沖泡的樂趣。

據(jù)BASAO佰朔介紹,香港門店的團隊是BASAO佰朔線下茶體驗的“研發(fā)心臟”。這個頗具實驗性質(zhì)的團隊,目前產(chǎn)出了明星單品“茶拿鐵”和創(chuàng)意調(diào)飲“茶西多”。受益于香港較高的城市化水平,BASAO佰朔可以直接接觸消費者,由茶連接產(chǎn)生新故事。

不過,對許多新品牌來說,發(fā)展到一定階段后,總會有一些行業(yè)的老問題繞不過去。

主打大眾價格的茶葉品牌要布局相對較“重”的門店模式,平衡投入產(chǎn)出比是個巨大考驗。星巴克曾在2012年以6.2億美元收購茶葉品牌茶瓦納Teavana,并在許多高檔購物中心增開獨立的茶瓦納Teavana門店,但不過5、6年時間,星巴克便宣布關(guān)閉旗下所有茶瓦納Teavana門店,總計379家。

Teavana產(chǎn)品圖片來源:Teavana官網(wǎng)

在FoodPlus分析師看來,線下連鎖門店對于茶企來說其實是比較好的商業(yè)模式,茶企做連鎖門店可以消除認知壁壘,更好地構(gòu)建品牌,并且增加一份儀式感。這一模式已經(jīng)由八馬、天福、小罐茶、竹葉青等走高端茶葉路線的品牌驗證。但是,客單價能不能負擔線下門店成本,是需要嚴肅考量的。如果希望通過薄利多銷的方式盈利,容易導致拉低客單價后無法覆蓋門店費用的僵局。因此,門店模式雖成立,但整個模式的環(huán)節(jié)都需要經(jīng)過系統(tǒng)設(shè)計。是否開門店并不會決定品牌的成敗,明確的業(yè)務(wù)方向與戰(zhàn)略定位更為重要。

不僅布局門店是把雙刃劍,許多袋泡茶品牌在運作過程中也出現(xiàn)了被供應鏈卡了脖子的情況。由于茶葉的進入門檻不高,許多新入局者在選品上缺乏自主研發(fā)能力,口味、包裝趨同。

FoodPlus分析師提到,構(gòu)建供應鏈的方式需要按企業(yè)發(fā)展的不同階段來選擇。初創(chuàng)企業(yè)可充分借力、選擇符合自身定位與目標的上游資源,但隨著發(fā)展的推進,企業(yè)便需要考慮逐步自建供應鏈,以此來提升產(chǎn)品的質(zhì)量與研發(fā)的效率。

他提到,CHALI茶里是行業(yè)中為數(shù)不多持續(xù)關(guān)注供應鏈的袋泡茶品牌。今年6月,其涵蓋全自動化生產(chǎn)中心、研發(fā)中心、國際茶學院的南沙總部基地一期工程實現(xiàn)封頂。據(jù)品牌方介紹,其最新一輪融資也將用于供應鏈茶葉深加工技術(shù)創(chuàng)新與品牌建設(shè)。

相對于CHALI茶里不斷標準化供應鏈體系,BASAO佰朔則選擇在世界各地遍尋茶園。一座茶園的地理環(huán)境是否利于茶葉生長、土壤是否存在污染狀況、施肥過程是否合理健康,在BASAO佰朔眼里,“環(huán)保”是重要的考慮因素。他們用7年時間篩選,并與分布在武夷山、漳州、杭州、印度等地的37個茶園建立了直接且深度的長期合作。

就在新式袋泡茶剛剛在年輕人中打開市場之際,為了拓展市場,許多茶企又立刻做起了茶粉生意。

最先入局的玩家是柒日原葉。2018年,柒日原葉推出小沖茶,每罐凍干粉有10g自然草本提取物,有桂花烏龍、茉莉綠茶、玫瑰花茶等多種口味,可用冷熱水或者牛奶直接沖飲,沒有茶渣,喝茶變得更容易了。

柒日原葉小沖茶

圖片來源:微博@柒日原葉小沖茶

一年后,精品咖啡品牌三頓半緊隨其后,針對有低咖啡因需求的消費者推出7號新品路易波士茶。此外,有著袋泡茶升級版本棒棒茶的TNO遵循中國茶種六大分類,在2020年推出即溶凍干茶粉——水滴茶產(chǎn)品線。其創(chuàng)始人王駿桃曾介紹,2020年茶粉市場規(guī)模為4200萬元,預計將在2021年達到3億至8億元。

做奶茶聞名的茶顏悅色也在2021年5月上了一款新品——冷萃濃縮凍干茶粉小蓮罐,有梔香綠茶、蜜桃烏龍、桂花烏龍三種口味。茶顏悅色制定茶粉口味主要依托門店奶茶的售賣情況。梔香綠茶、桂花烏龍口味的選取主要來自那些風味突出、已經(jīng)在顧客心中形成了味覺記憶的門店同款,在他們看來,這些口味既具有品牌辨識度,又能夠吸引更多沒有機會前往門店喝茶的消費者。

不過,并非所有飲茶愛好者都可以接受茶粉。與喜歡調(diào)制特飲、頗想在今年雙11嘗試茶粉的夢薇不同,愛好袋泡茶的黎生認為,自己是茶葉“原教旨主義者”,茶粉沖泡后無法看到茶葉形態(tài),她不喜歡。

03

年輕人愛喝茶,真火還是虛火?

如果把以及衍生而來的凍干茶粉生意放在眾多帶有新式概念的消費品中一起比較,你會發(fā)現(xiàn)這門生意其實不算特殊。不論流量和資本如何營造烈火烹油的景象,最終這門生意都要回歸最本質(zhì)的問題:新鮮感帶來的消費熱潮過去后,如何保持良性增長。

雖然在電商“年中大考”中,袋泡茶表現(xiàn)不俗,CHALI茶里的三款袋泡茶產(chǎn)品擠入2021年京東和天貓“6·18茶類品牌終極榜單”銷量前十,其中蜜桃烏龍袋泡茶更是成為銷量亞軍,僅次于八馬的安溪烏龍茶。但是,根據(jù)ECdataWay截至11月2日的統(tǒng)計,10月天貓上的拼配茶銷量環(huán)比下降5.15%,在9月銷量反彈的茶粉、茶膏等茶產(chǎn)品銷量環(huán)比更是下降了46.58%。即使是雙十一預售日提前至10月20日,也在這個月為這個品類帶來明顯增長。

天貓旗艦店6-9月茶類目銷售及銷售額情況

圖片來源:《第一財經(jīng)》YiMagazine

袋泡茶、茶粉,原葉、碎葉,純茶、拼配茶……什么樣的品牌才算好的茶品牌?用一句話下定論并不容易。無論是存量與增速吸引力、產(chǎn)品的微創(chuàng)新、不錯的流量數(shù)據(jù)、團隊的過往背景,還是消費升級背景下的變革空間,這些從投資角度來說很有價值的要素未必能在茶葉這門生意中奏效。是否方便好喝、質(zhì)量有無保證才是飲茶愛好者更看重的。

扮演怎樣的角色和應與消費者如何互動以創(chuàng)造傳統(tǒng)茶在現(xiàn)代空間中的新語境,對于處在風口浪尖的袋泡茶企業(yè)尤為重要。先將好的產(chǎn)品售賣,之后再傳遞文化,或許才是更適合茶行業(yè)的營銷方式。

來源:FBIF食品飲料創(chuàng)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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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之妙道與茶之三美——中國人飲茶的生活美學

劉悅笛

談茶之道,談茶之美,就從一首著名且有趣之“茶詩”談起吧。茶詩早已是中國詩當中的特定品類了,這也許就是“詩茶合一”吧。唐代詩人元稹有次品嘗新茶后,寫下了一首形式新奇的《一字至七字詩·茶》: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zhuǎn)曲塵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亂豈堪夸。

這首詩妙,每句字數(shù),從一到七漸次鋪開,終形成了塔狀,又以詩題(茶)為韻,在詩之表現(xiàn)形式上堪稱精絕。詩句所詠,極為切題:從茶這個字開始,從其葉的香嫩品質(zhì)蕩開思緒,聯(lián)想到茶與“人”(詩人與僧人),茶之“形”(白與紅)與“色”(玉與紗),又極盡精工地描摹了煎茶制茶之“前”(銚煎黃蕊色)“后”(碗轉(zhuǎn)曲塵花)過程,進而上升到品茶的文化層面,暮邀明月、晨對朝霞,最終進入歷史長河,茶后“洗盡古今人不倦”,那是中國人一直以來的審美享受,此乃何等“美事”也!

所以說,茶,不僅幫助中國人洗盡了“塵心”,還推動了中國“生活美學”之精進。茶,其實無非就是中國人飲料嘛,但就是這個“吃茶”簡單之事,竟被中國人“啜”成了生活的藝術(shù)?!班ú琛边@個“啜”字,甚妙,那就是茶要一口一口地去“品”。

所謂茶中味道,是說茶味關(guān)乎道,它不是茶的生理之滋味,而更是人生的況味!

茶,始終在生活當中呈現(xiàn),既可以自己獨飲,也可以款待友朋。東瀛的《廣辭苑》就解釋:“茶道是以茶湯修養(yǎng)精神、探究交際禮法之道”,原本在日本叫作“茶湯”而江戶時代初期才開始叫“茶道”,茶湯僅就“飲”而言,而茶道就有了溝通之義。這個傳統(tǒng)延續(xù)至今,林語堂先生就曾幽默地說過中國人“最愛喝茶”:在家中喝,上茶館也是喝;開會時喝,大家講理也喝;早飯前喝,晚飯后也要喝,有了這“清茶一壺”,似乎到哪里都可以隨遇而安了。

唐代詩人錢起有一首《與趙莒茶宴》詩:“竹下忘言對紫茶,全勝羽客醉流霞。塵心洗盡興難盡,一樹蟬聲片影斜?!彼^“茶宴”,是以茶代酒來宴請賓客。從“竹下忘言”、“一樹蟬聲”兩句來看,趙莒的茶宴舉辦,大概在盛夏的茂林修竹之中。其中,宴會上品的紫茶,在唐代飲茶風尚中被視為上品,陸羽在《茶經(jīng)》卷上也曾言,茶以“紫者上”,而“綠者次”。清風徐來、樹影婆娑,三五好友寤坐清談,比之于“竹林七賢”的痛飲狂嘯,更是另一番風味,魏晉文人通過吃藥喝酒入迷狂,唐宋之士則以品茗之清雅為尚。

詩中所說的“羽客”,指修仙的道人,“流霞”則是道教傳說中神仙的飲品,據(jù)說“每飲一杯,數(shù)月不饑”。早在南朝,飲茶就已摒棄了羽化升仙的目的,而是借茶清心降躁,這里說的“全勝羽客醉流霞”,更說明此岸凡俗生命、世俗生活的快樂,比那些美麗而又虛幻的傳說更具價值,這就是“生活美學”之境。

【從飲之“味”到茶之“道”】

那么,如何才能讓凡俗生命活潑起來,讓世俗生活充滿趣味?

途徑自然有很多,飲茶在中國人看來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更是通過飲之“味”過渡到茶之“道”。“塵心洗盡興難盡”!實在是道出了千古茶道最精微、高妙的神髓——洗盡塵心,也就是把那些擾亂人的心緒、桎梏人的自由的世俗功利目的滌蕩干凈,剩下的,也就是關(guān)注生命、熱愛生活本身之價值的赤子之心了,這就是詩人所說的“興”吧。有如此興味,如此真性情,方能體驗茶之美,妙悟道之境!

清代人陳金詔《觀心室筆談》中所言尤為精辟:“茶色貴白,白亦不難,泉清瓶潔,旋煮旋啜,其色自白。若極嫩之碧蘿春,烹以雨水文火,貯壺長久,其色如玉。冬猶嫩綠,味甘香清,純是一種太和元氣,沁人心脾,使人之意也消。茶壺以小為貴,每一客一壺,任獨酌獨飲,方得茶趣。何也,壺小香不渙散,味不耽遲,不先不后,恰有一時,太早不足,稍緩已過,個中之妙,以心受者自知。茶必色香味三者俱全,而香清味鮮,更入精微。須真賞嗜者之性情,從心肺間一一淋漓而出?!?

中國茶道“洗盡塵心興難盡”的超越境界,就融會貫通在整個品茶的過程中,最終從心肺間“淋漓而出”,這是何等的“真性情”也?!從茶葉(茶色貴白)、茶水(泉清)和茶具(瓶潔)的選擇,到火候的把握(烹以雨水文火)、茶湯的觀察(貯壺長久)與品味(其色如玉)、茶香(味甘香清)的玩索,每一個步驟,其實都在物質(zhì)性、技藝性之中融入了“生活美學”的體驗。

《觀心室筆談》還提出了“茶壺以小為貴”的審美標準,要求每一客人,人手一壺,獨酌獨飲,這才是“茶趣”呢,為何呢?空間上的理由,乃是壺小,使茶香不散,茶味不遲;從時間上,也要把握得不早不晚,早則不足,稍則已過,用心才能感受其“妙”道。如今中國人泡綠茶往往以大壺為主,但在與茶人的交往當中,以小壺沖之,的確更有興味。

我有位云南茶人,曾復原了《清稗類鈔》當中記載的喝茶方法,該功夫茶使用了三個壺:一沖茶一淋杯一洗杯,還使用了“以巾覆之”的方法,也就是沖茶后用茶巾覆蓋在茶壺上面(既加蓋,乃取沸水徐淋壺上,俟水將滿盤,覆以巾),味道果不同!但是感覺所飲春茶,澀味盡除,中空有味,回甘涵詠……這就關(guān)乎所謂“色香味三者俱全”,需要充分、全面調(diào)動人的知覺(視覺嗅覺味覺),才能心領(lǐng)神會,由此才能香(“清”)味(“鮮”),從而進入“精微”之境界。品茶,就是從色、香、味等感官積極體驗出發(fā),中經(jīng)身體器官的暢適,而最終實現(xiàn)“意消”與“心受”。

茶道,就是一種“過程美學”抑或“過程哲學”,過程高過結(jié)果,同時,自然也就是世俗的,茶道也是一種日常生活的美學和哲學,這是我的獨特看法,也許更切近于茶的本質(zhì)。

中國人的茶道,始自唐,光大于宋,肇極于明清,近代以來雖稍有衰歇,但嗜茶、品茶、嘗茶的風氣綿延不絕,近年來又有中興之勢,茶的復興(特別是普洱茶的興起)成為了當今“生活美學”重興的急先鋒,“生活美學”就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理念支撐,位于昆明的弘益大學堂就已以“生活美學”為核心培養(yǎng)出五千多中國茶人。

古人歷來重人品,既有詩品與人品合一論,也有“茶品”與人品合一論:飲茶可以見出人品、境界的高低,又可以促進人品、境界的提升。茶人合一,乃飲茶當中的一種境界,這當然也是高層次的理想的。其實,飲茶與人的道德、境界之高低并無必然的聯(lián)系,嗜茶如命的人中,也不免有貪財好利之徒。更應看重的,還是茶道、茶藝的過程具有的“洗盡塵心”的可能性。品茶為人擺脫世俗桎梏、重返生命的自由之境打開了一扇門,至于能否實現(xiàn)這種境界,則要看品茶者本人是否情愿了。

【“三合其美”的審美體驗】

茶,其實有“三美”,但三美卻不一定非要仰仗名茶、名水與名器,那么,“茶之三美”話源何處?

《老殘游記》第九回“一客吟詩負手面壁,三人品茗促膝談心”中就講述過這樣一個故事:申子平、黃龍子和玙姑坐而論道,“話言未了,蒼頭送上茶來,是兩個舊瓷茶碗,淡綠色的茶才放在桌上,清香竟已撲鼻”。申子平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覺得清爽異常,咽下喉去,覺得一直清到胃脘里,那舌根左右,津液汩汩價翻上來,又香又甜;連喝兩口,似乎那香氣又從口中反竄到鼻子上去,說不出來的好受”。子平大為驚異,問這是什么茶葉,如何烹制,為何這么好吃?玙姑說:“茶葉也無甚出奇,本不過本山上出的野茶,所以味是厚的。卻虧了這水,是汲的東山頂上的泉,泉水的味,愈高愈美。又是用松花做柴,沙瓶煎的。三合其美,所以好了。尊處吃的都是外間賣的茶葉,無非種茶,其味必薄,又加以水火俱不得法,味道自然差的?!?

所謂“三合其美”,就是茶、水與煮茶的火候、器具。

好茶未必是名茶,野茶也是美的,因為其味也厚;水也是美的,愈從高處取就愈美;還有烹茶的火候,煎茶的器具,亦是美的。在傳統(tǒng)觀念中,茶屬“木”,泉為“水”,炭為“火”(無論是鮮用的“松花”還是如今仍用的“核桃炭”),茶具為“金”(金屬質(zhì)的茶壺)、“土”(陶器制的茶杯),所謂“三合”,實在是包羅了金、木、水、火、土“五行”。這五行相生相偕,則全其美;相克相悖,則成其惡。品茶的學問,實在大焉!

“三合”,乃是“天人之合”的學問。“天”是茶葉、是泉水,是天然之物;而人,則指茶器、火候,是人力所能掌控的。從高蹈處來講,茶本身,就是秉承天地精神與自然情懷的,可謂是“天”“地”“人”“道”之合一。茶,本于地,得于天,乃納地之物養(yǎng),采天之陽光雨露,這是“天”道;茶農(nóng)的辛勞勞作,使茶得以顯身,烹茶與飲茶更是將茶化入中國人的生活當中,此乃“贊天地之化育”之“人”道。

回到茶器這個“人造”問題,陸羽《茶經(jīng)》所列茶器就有二十四種之多,分別供碾茶、藏茶、洗茶、煎茶、飲茶之用。到了宋代,蔡襄在《茶錄》中將茶器精簡為九種,有茶焙、茶籠(藏茶用)、砧錐、茶碾、茶羅、茶匙(解茶團、碾茶、篩茶、取茶末用)、茶鈐(炙茶用)、茶盞、湯瓶(飲茶用)等。稍后,茅一相專門寫過一部《茶具圖贊》,為器物封侯拜相,繪圖作傳,將所列的十二種茶具尊稱為“茶具十二先生”。

明清以后,隨著清茶、散茶的風行,原來專門應付茶團的砧錐、茶碾、茶羅等都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專門沖泡茶葉用的“茶壺”。古人飲茶,越到后世,越重其沖淡自然之味,因而不斷剔除各種外在的作料,這種豪華落盡見真淳的傾向,在茶器中也顯現(xiàn)無遺。如今筆者遇到不少茶人,他們都在復原唐、宋乃至明清的各種“茶事”之法,其中,就有茶人復原重造了古代的茶爐。這種小爐子便于攜帶,在泉邊烹茶的時候,既可以用來煮粥,也可以用以煮泉。毋庸置疑,好的茶器與茶、水相得益彰,能給人帶來極佳的審美體驗。日本茶道就精于此道,從中土舶來的“唐物”到朝鮮傳去的“高麗瓷”,皆成為東瀛茶道“素樸主義”美學之伴生品,中國茶所需之器,何不是如此呢?

晚唐詩人韓偓說,“越甌犀液發(fā)茶香”,“越甌”是唐代越窯所產(chǎn)的青瓷茶盞,陸羽曾說,“碗,越州上”。越州茶盞好在何處?越瓷像玉一樣溫潤,像水一樣澄澈,其色青,與茶之碧交相輝映,格外賞心悅目。晚唐另一位詩人徐夤專門寫過一首詠越州青瓷茶盞詩《貢余秘色茶盞》:“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貢吾君。功剜明月染春水,輕旋薄冰盛綠云。古鏡破苔當席上,嫩荷涵露別江濆。中山竹葉醅初發(fā),多病那堪中十分。”

越窯在唐代為官窯,專門為皇室燒制瓷器,所以其制作工藝、成品都秘不外傳,故而稱之為“秘色”。徐夤用“捩翠融青”來形容它的青翠欲滴,引人生出無限遐想?!肮ω嗝髟氯敬核?,輕旋薄冰盛綠云”則是說注入茶湯后的整體感官效果:茶盞青碧如玉,晶瑩如冰,綠色的茶湯在其中輕輕回旋,香氣氤氳,仿若綠云繚繞……這是何等的享受!又是什么樣的人,才有資格受用此等清福?所以徐夤不無得意地說,像我這樣柔弱的病體,怎堪受用這“十分之福”?

【從茶壺到茶藝,品煮茶之樂】

到了宋代,點茶、斗茶之風盛行。“點茶”是用茶末和以開水,制成膏狀,然后用滾湯沖點。熱氣騰騰的沸水點入茶膏,會激起純白、細膩的茶沫,也就是古人所說的“湯花”?!岸凡琛?,就是三五茶友相聚,比試誰點出的湯花色澤純白、造型多端、浮白長久,如今創(chuàng)新性的茶花制發(fā)是在杯中寫字(如茶、風、道等字)。陸游的名詩《臨安春雨初霽》中所說的“晴窗細乳戲分茶”,就是這種點茶游戲。

宋代點茶名手如云,宋徽宗、蔡襄、范仲淹等均是個中高手,就連出家人也不能免俗,雅好此道。楊萬里曾觀賞過蜀地僧人顯上人的點茶絕技,作詩贊嘆道:“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蒸水老僧弄泉手,隆面元春新玉爪。二者相遭免甌面,怪怪奇奇真善幻。紛如擘絮行太空,影落寒江能萬變。銀瓶首下仍尺高,注湯作字勢嫖姚。不須更師屋漏法,只問此瓶與何答。紫微仙人烏角巾,喚我起看清風生。京塵滿袖思一洗,病眼生花得再明。嘆鼎難調(diào)要公理,策動茗碗非公事。不如回施與寒儒,歸續(xù)茶經(jīng)傅衲子?!?

要在徑不盈寸的茶盞中,點出幻化萬端、造型奇異的湯花,點茶人除了勤學苦練,在技術(shù)上精益求精之外,還對茶盞做了改造,那就是從青瓷,變?yōu)楹诖?。蔡襄說:“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紺黑,紋如兔毫,其柸微厚,燲之久熱難冷,最為要用。出他處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其青白盞,斗試家自不用?!苯ò矡频牟璞K色澤紺黑如漆,與白色湯花對比鮮明;紋理細密,激起的湯花勻膩;瓷胎稍厚,不易冷,湯花回旋往復的時間也就長了。看來,想在點茶中品味“芥子須彌”之趣,也須上好茶器。然而,點茶、斗茶畢竟還是以茶為戲,其看重的是茶的色,而不是香與味。要體味陳金詔所說的“色香味三者俱全”,功夫還得放在泡茶、飲茶、品茶上。明代以后,散茶沖泡成為飲茶風尚的主流,于是泡茶之器——“茶壺”又風靡一時,一直延續(xù)至今。

砂壺泡茶“蓋而不奪香,又無熟湯氣,故以泡茶不失厚味。色、香、味皆蘊”。所以這一時期紫砂工藝飛速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一批紫砂名匠,如龔春、時大彬等大名遠揚。他們在明代日益繁榮的商品經(jīng)濟中大獲其利,一柄紫砂壺竟然能賣到一二十兩白銀,還供不應求,而當時普通市民一年的生活所需,也不過六兩銀子。這又是茶道對中華傳統(tǒng)文化之推動力的絕佳例證,市場推動的茶的普及,如今好似奢靡之晚明,名家所做的紫砂壺不僅供不應求,而且也被市場推上了天價。

茶藝之中,更能顯示人力功效的是“湯候”,也就是煮茶時的火候。這在唐宋的煎茶風尚中尤為重要。有人說,茶之妙,全在火候,這從陸羽《茶經(jīng)》中所描述的煮茶技巧就能窺見一斑。陸羽認為,燃料最好用炭,其次用干烈的木材,因為它們發(fā)火猛烈而無煙,不至于影響茶的正味;煮茶時要疾風烈火,煮至三沸,方可食用,但這些講究在今天來說,已經(jīng)沒有用武之地了。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古人煮茶,并非單純燒水,而是樂在其中,享受烹茶的樂趣。燒水煙熏火燎,有何樂趣?烹茶之樂,恰恰就是由此開啟的。

我們且看陸羽是如何體驗煮茶之樂的:“其沸如魚目,微有聲為一沸,緣邊如涌泉連珠為二沸,騰波鼓浪為三沸……第二沸出水一瓢,以竹筴環(huán)激湯心,則量末當中心,而下有頃勢若奔濤,濺沫以所出水止之,而育其華也。凡酌置諸碗,令沫餑均。沫餑,湯之華也。華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餑,細輕者曰花,如棗花漂漂然于環(huán)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鱗然。其沫者,若綠錢浮于水渭,又如菊英墮于尊俎之中。餑者以滓煮之。及沸則重華累沫,皤皤然若積雪耳?!?

如果還原出這一文化現(xiàn)場,煮茶也是一個融聲、色體驗為一體的審美過程,也就是“生活美學”的活生生的過程。從聽覺上說,從水將沸時細微的氣泡浮出的聲音,再到第二沸時的泉涌珠蹦,最后到了第三沸,茶器中竟也能翻江倒海、騰波涌浪!從視覺上說,茶末被滾燙激起,在水面上環(huán)游盤旋,如“棗花漂漂然于環(huán)池之上”,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鱗”,又如“若綠錢浮于水渭”、“菊英墮于尊俎之中”,真是千姿百態(tài),妙不可言!

這就是中國“茶之道”,它獨具魅力的“生活美學”韻味,如今中國人的“茶生活”當中被返本開新,譬如普洱茶在中原的普及就在尋求一種新道,為了避免與日本“茶道”區(qū)分開來,我建議還是用“茶之道”來言說中國吧,而且此道乃“妙道”也。

總而言之,茶之道,即生活之道;茶之美,即生活之美!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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