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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香生古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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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詩中的“貢茶”史


古時候,中國的文人們都喜歡將自己心中的不忿或是現(xiàn)實的生活寫入詩歌之中,因此中國的詩歌豐富多彩,既能抒發(fā)情感,又能表現(xiàn)現(xiàn)實。


而茶詩也是在這樣的文化之中應(yīng)運而生。茶詩大多由文人雅士在品茶之中創(chuàng)作而出,或?qū)懗霾柚涛?、或?qū)懗鲲嫴枨榫w等等。




今天我們就從歷史上的那些著名茶詩,來尋找一下關(guān)于貢茶的歷史吧。


?晉左思的《嬌?》詩也許是中國最早的茶詩了“?為茶荈劇。吹噓對鼎”。


寫的左思的兩位嬌?,因急著要品?茗,就?嘴對著燒?的“鼎”吹?。與左思此詩差不多年代的還有兩?詠茶詩:??是張載的《登成都樓》,?“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區(qū)”的詩句,贊成都的茶;


??是孫楚的《孫楚歌》,?“姜、桂、茶出巴蜀,椒、橘、?蘭出??”的詩句,點明了茶的產(chǎn)地。到唐宋以后,茶的詩詞驟然增多,這些茶詩茶詞既反映了詩?們對茶的寶愛,也反映出茶葉在?們?化?活中的地位。


自唐以后,歷代的名茶絕大部分被列為貢品,每年最早采制的新茶首先派專人送入皇宮,供皇帝享用,往往是為了表示特別的恩寵,皇帝才舍得用茶賞賜親信的大臣。


唐代柳宗元在《為武中丞謝賜新茶表》一文中寫出了得到皇帝賜予的一斤新茶后的誠惶誠恐、欣喜無限的心情:


“臣某言,中使竇某至,奉宣旨賜臣新茶一斤者,天睠忽臨,時珍俯及,捧載驚忭,以喜以惶。……銜恩敢同以嘗酒,滌慮方切于飲水,撫事循涯,隕越無地,臣不任感戴欣忭之至。



縱觀古今詩詞,它們都有一大共性,那便是社會職能。透過詩詞,我們不僅能夠體會到作者的情緒表達(dá),思想內(nèi)涵,更能從中觀察出當(dāng)時的社會民情,風(fēng)氣習(xí)俗等。


宋代茶飲風(fēng)俗形式,在其歷史時間與空間具有時代的特征、社會的特色。在宋代,全國范圍內(nèi)出產(chǎn)茶葉200多個品種。其中,皇家的貢茶最具有代表性。


北宋王朝初立,宋帝設(shè)立茶局,派重臣督造皇家御茶,他們最終選定福建建州鳳凰山北苑貢茶為皇家御茶,曠世奇茗也由此誕生,掀開了中國茶葉史上新的篇章。據(jù)記載,皇家貢茶“龍團鳳餅”為宋真宗時期宰相丁謂所創(chuàng),小“龍團鳳餅”是宋四大書法家、福建轉(zhuǎn)運史蔡襄所造。


宋徽宗年間,鄭可簡改制的“龍團勝雪”成為中國制茶史上的一個神話,至今無法超越。


宋代貢茶之美、茶葉之精,使得大量文人墨客為之傾倒。飲茶不僅成了人們物質(zhì)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進入上層社會的精神生活,成為文學(xué)藝術(shù)的主題之一。


在“兩宋”時期,先后有180多位詩人、詞人用文章贊頌宋代貢茶,詩詞達(dá)400篇。宋代的貢茶記錄著宋代人深耕茶史的足跡,記錄著宋茶創(chuàng)造茶史的輝煌。建茶入詩,比比皆是。


北宋文學(xué)家蘇軾把佳茗和佳人聯(lián)系在一起,寫出了“從來佳茗似佳人”的佳句,為人們所傳誦。


陸游寫了300多首茶詩,成為歷代詩人中寫茶最多的一位。陸游對建茶更是情有獨鐘,他入閩做茶官,就生活在建茶之地建州?!敖ㄏ俨杼煜陆^” 的名句,出自于他的《建安雪》。


歐陽修在病中喜得建茶,品嘗之余,遂作《和梅公儀嘗建茶》?!澳淅畎紫扇苏疲易鞅R仝走筆章”,這是梅堯臣的詩句,是說北苑“龍鳳團茶”可以比得上“仙人掌茶”,也可與“陽羨紫筍茶” 媲美。



宋人歐陽修《龍茶錄后序》中說,“茶為物之至精,而小團又其精者”,當(dāng)小龍團被列為貢品以后,更是難以得到。當(dāng)時的皇帝宋仁宗也非常珍惜,就是輔佐他左右的大臣也不易得到賞賜。


只有在“南郊大禮,致齋之夕”四位高級臣僚才共同分得一餅,分割成四份各自帶回家中寶藏,僅是在貴客到來時,才拿出來傳觀展玩。



珍貴如此,無以復(fù)加。宋代文人王禹偁在《恩賜龍鳳茶》一詩中說:“樣標(biāo)龍鳳號題新,賜得還因作近臣?!薄皭巯Р粐L惟恐盡,除將供養(yǎng)白頭親?!?/span>


此外,黃庭堅的《謝送碾賜壑源揀芽》,楊萬里的《謝木媼之舍人分送講筵賜茶》詩中都專門吟詠了賜茶之事,這些可以說是最上層的贈茶習(xí)俗。


到了元代,貢茶一直是傳統(tǒng)的團餅茶,也還在沿用宋代的龍團茶制法,龍鳳團、密云龍的名稱仍在。元代皇帝也經(jīng)常賜給大臣貢茶,“講筵分賜密云龍”。


龍團茶仍要經(jīng)過碾末,然后烹點。大臣虞集寫過這樣的詩句:“摩挲舊賜碾龍團,紫磨無聲玉井寒。”宰相耶律楚材寫道:“黃金小碾飛瓊屑,碧玉深甌點雪芽?!?strong>品飲貢茶的這種情趣與宋代別無二致。



但是在民間及士大夫私下的品茶生活上,元代漸漸發(fā)生著轉(zhuǎn)變。元代詩人汪炎昶在《咀叢間新茶二絕》中,寫他摘取新茶直接咀嚼,感覺極有韻味,不經(jīng)過復(fù)雜的制作,嘗到了茶葉的本真滋味,詩中寫道:


濕帶煙霏綠乍芒,不經(jīng)煙火韻尤長。銅瓶雪滾傷真味,石皚塵飛泄嫩香。


? ? ? ?從詩中可以看出,文人們在追求茶的真味,有一種強烈的減少制作程序以保存茶葉真味的要求。宋代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散茶,元代除了宮廷,民間飲用散茶已經(jīng)非常普遍。

非常有意思的是,為皇宮修貢的武夷地區(qū),也在大量生產(chǎn)散茶,而且散茶居于主流。元詩人蔡廷秀在《茶灶石》詩中寫道:“仙人應(yīng)愛武夷茶,旋汲新泉煮嫩芽?!?/span>


這個茶灶石,就是南宋儒學(xué)大師朱熹在武夷講學(xué)時經(jīng)常品茶的地方。朱熹當(dāng)年所飲之茶,應(yīng)是散茶無疑。當(dāng)時朱熹帶領(lǐng)學(xué)生親自種茶采茶,品飲的就是制作簡單而不失真味的芽葉散茶。


? ? ? ? 明朝開國之始,貢茶主要由武夷地區(qū)的建寧府貢進,還是依照宋代以來的方式,研造成團茶,有大龍團、小龍團。

這滯后于茶事發(fā)展的狀況,是一種恪守陳規(guī)的作法,從概念上人們?nèi)砸约庸し爆嵉凝垐F為精品。


但洪武二十四年九月(1391年)明太祖朱元璋下發(fā)了一道詔令:“歲貢上供茶,罷造龍團,聽茶戶惟采芽茶以進?!?strong>正式宣布皇室不再需要團餅茶了,這道詔令成了炒青散茶取代蒸青團茶的轉(zhuǎn)折點。


明太祖的這一詔令,的確起到了分水嶺的作用,從此,散茶成為絕對主流,由此炒青也成為主流制茶方法而延續(xù)至今。明太祖朱元璋為什么特意下發(fā)這么一道詔令?


明人沈德符在《萬歷野獲編.補遺》卷一中說:“國初四方貢茶,以建寧、陽羨茶品為上。時猶仍宋制,所進者俱碾而揉之,為大小龍團。





詩人張岱曾在詩文《曲中妓王月生》中寫道:“白甌沸雪發(fā)蘭香,色若梨花透窗紙?!?strong>從這句詩中可以看出詩人對于茶葉的香氣以及顏色作出自己的評價,并且描繪出了茶水清澈透亮的感覺。


這證明明朝的詩人更加贊賞茶香清幽似蘭,茶色清淡透亮的茶品,不再只關(guān)注于口感,更加注重茶的品質(zhì)。


圖片

清代茶詩數(shù)量龐大,也有許多著名詩篇。如高鶚的《茶》詩:"瓦銚煮春雪,淡香生古瓷。晴窗分乳后,寒夜客來時。漱齒濃消酒,澆胸清入詩。樵青與孤鶴,風(fēng)味爾偏宜。"


邊壽民的《好事近·茶壺茶瓶》詞:"石鼎煮名泉,一縷回廊煙細(xì)。絕愛漱香輕碧,是頭綱風(fēng)味。素瓷淺藍(lán)紫泥壺,亦復(fù)當(dāng)人意,聊淬辯鋒詞鍔,濯詩魂書氣。"兩首詩詞都在淡雅之中,透出無限韻味。


當(dāng)然,我們不得不說的是,清代最善寫茶詩的可能還是乾隆皇帝。茶在這位"康乾盛世"主宰者之一的生活中,是具有重要地位的。


相傳,當(dāng)他85歲要退位時,一位大臣諂媚地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啊。"乾隆皇帝則回答說:"君不可一日無茶啊。"就是這位皇帝,撰寫過幾百首茶詩。其中有一首專門寫普洱茶的:


《烹雪用前韻》清·乾隆皇帝獨有普洱號剛堅,清標(biāo)未足夸雀舌。點成一椀金莖露,品泉陸羽應(yīng)慚拙。寒香沃心俗慮蠲,蜀箋端硯幾間設(shè)。興來走筆一哦詩,韻葉冰霜倍清絕。

這是一首乾隆皇帝贊美普洱茶的茶詩妙句,乾隆尤愛普洱,曾作御制詩贊普洱多首,詩中多為極盡贊頌之語,寫出了詩人飲罷普洱之后的愉快心情及對普洱的喜愛之情。


縱觀我國的茶文化,以茶作詩為載體起起伏伏發(fā)展。盡管茶文化有過落寞的時候,但茶詩卻依然在詩歌發(fā)展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茶典鑒賞:續(xù)茶經(jīng) 之"茶之造"

《唐書》:太和七年正月,吳、蜀貢新茶,皆于冬中作法為之。上務(wù)恭儉,不欲逆物性,詔所在貢茶,宜于立春后造?!侗碧脮n》:《茶譜》續(xù)補云:龍安造騎火茶,最為上品。騎火者,言不在火前,不在火后作也。清明改火,故曰火。

《大觀茶論》:茶工作于驚蟄,尤以得天時為急。輕寒,英華漸長,條達(dá)而不迫,茶工從容致力,故其色味兩全。故焙人得茶天為慶。

擷茶以黎明,見日則止。用爪斷芽,不以指揉。凡芽如雀舌谷粒者為斗品,一槍一旗為揀芽,一槍二旗為次之,馀斯為下。茶之始芽萌,則有白合,不去害茶味。既擷則有烏蒂,不去害茶色。

茶之美惡,尤系于蒸芽、壓黃之得失。蒸芽欲及熟而香,壓黃欲膏盡亟止。如此則制造之功十得**矣。

滌芽惟潔,濯器惟凈,蒸壓惟其宜,研膏惟熟,焙火惟良。造茶先度日晷之長短,均工力之眾寡,會采擇之多少,使一日造成,恐茶過宿,則害色味。

茶之范度不同,如人之有首面也。其首面之異同,難以概論。要之,色瑩徹而不駁,質(zhì)縝繹而不浮,舉之[則]凝結(jié),碾之則鏗然,可驗其為精品也。有得于言意之表者。

白茶,自為一種,與常茶不同。其條敷闡,其葉瑩薄。崖林之間,偶然生出,有者不過四五家,生者不過一二株,所造止于二三而已。須制造精微,運度得宜,則表里昭澈,如玉之在璞,他無與倫也。

蔡襄《茶錄》:茶味主于甘滑,惟北苑鳳凰山連屬諸焙所造者味佳。隔溪諸山,雖及時加意制作,色味皆重,莫能及也。又有水泉不甘,能損茶味,前世之論水品者以此。

《東溪試茶錄》:建溪茶比他郡最先,北苑、壑源者尤早。歲多暖則先驚蟄十日即芽,歲多寒則后驚蟄五日始發(fā)。先芽者,氣味俱不佳,惟過驚蟄者為第一。民間常以驚蟄為候。諸焙后北苑者半月,去遠(yuǎn)則益晚。

凡斷芽必以甲,不以指。以甲則速斷不柔,以指則多濕易損。擇之必精,濯之必潔,蒸之必香,火之必良,一失其度,俱為茶病。

芽擇肥乳,則甘香而粥面著盞而不散。土瘠而芽短,則云腳渙亂,去盞而易散。葉梗長,則受水鮮白;葉梗短,則色黃而泛。烏蒂、白合,茶之大病。不去烏蒂,則色黃黑而惡。不去白合,則味苦澀。蒸芽必熟,去膏必盡。蒸芽未熟,則草木氣存。去膏未盡,則色濁而味重。受煙則香奪,壓黃則味失,此皆茶之病也。

《北苑別錄》:御園四十六所,廣袤三十余里。自官平而上為內(nèi)園,官坑而下為外園。方春靈芽萌坼,先民焙十馀日,如九案、十二隴、龍游案、小苦竹、張坑、西際,又為禁園之先也。而石門、乳吉、香口三外焙,常后北苑五七日興工。每日采茶、蒸榨,以其黃悉送北苑并造。

造茶舊分四局。匠者起好勝之心,彼此相夸,不能無弊,遂并而為二焉。故茶堂有東局、西局之名,茶有東作、西作之號。凡茶之初出研盆,蕩之欲其勻,揉之欲其膩,然后入圈制,隨笪過黃。有方,有花,有大龍,有小龍,品色不同,其名亦異。隨綱系之于貢茶云。

采茶之法,須是侵晨,不可見日。晨則夜露未,茶芽肥潤。見日則為陽氣所薄,使芽之膏腴內(nèi)耗,至受水而不鮮明。故每日常以五更撾鼓集群夫于鳳凰[山有伐鼓亭,日役采夫二百二十二人],監(jiān)采官人給一牌,人山至辰刻,則復(fù)鳴鑼以聚之,恐其逾時貪多務(wù)得也。大抵采茶亦須習(xí)熟,募夫之際必?fù)裢林爸O曉之人,非特識茶發(fā)早晚所在,而于采摘亦知其指要耳。

茶有小芽,有中芽,有紫芽,有白合,有烏蒂,不可不辨。小芽者,其小如鷹爪。初造龍團勝雪、白茶,以其芽先次蒸熟,置之水盆中剔取其精英,僅如針小,謂之水芽,是小芽中之最精者也。中芽,古謂之一槍二旗是也。紫芽,葉之紫者也。白合,乃小芽有兩葉抱而生者是也。烏蒂,茶之帶頭是也。凡茶,以水芽為上,小芽次之,中芽又次之。紫芽、白合、烏蒂,在所不取。使其擇焉而精,則茶之色味無不佳。萬一雜之以所不取,則首面不均,色濁而味重也。

驚蟄節(jié)萬物始萌。每歲常以前三日開焙,馀閏則后之,以其氣候少遲故也。

蒸芽再四洗滌,取令潔凈,然后入甑,俟湯沸蒸之。然蒸有過熟之患,有不熟之患。過熟則色黃而味淡,不熟則色青而易沉,而有草木之氣。故惟以得中為當(dāng)。

茶既蒸熟,謂之茶黃,須淋洗數(shù)過[欲其冷也],方入小榨,以去其水,又人大榨,以出其膏[水芽則高榨壓之,以其芽嫩故也],先包以布帛,束以竹皮,然后人大榨壓之,至中夜取出揉勻,復(fù)如前入榨,謂之翻榨。徹曉奮擊,必至于干凈而后已。蓋建茶之味遠(yuǎn)而力厚,非江茶之比。江茶畏沉其膏,建茶惟恐其膏之不盡。膏不盡則色味重濁矣。

茶之過黃,初入烈火焙之,次過沸湯之,凡如是者三,而后宿一火,至翌日,遂過煙焙之?;鸩挥?,烈則面泡而色黑。又不欲煙,煙則香盡而味焦。但取其溫溫而已。凡火之?dāng)?shù)多寡,皆視其之厚薄。之厚者,有十火至于十五火。之薄者,六火至于八火?;饠?shù)既足,然后過湯上出色。出色之后,置之密室,急以扇扇之,則色澤自然光瑩矣。

研茶之具,以柯為杵,以瓦為盆,分團酌水,亦皆有數(shù)。上而勝雪、白茶以十六水,下而揀芽之水六,小龍鳳四,大龍鳳二,其馀皆以十二焉。自十二水而上,曰研一團,自六水而下,曰研三團至七團。每水研之,必至于水干茶熟而后已。水不干,則茶不熟,茶不熟,則首面不勻,煎試易沉。故研夫尤貴于強有力者也。嘗謂天下之理,未有不相須而成者。有北苑之芽,而后有龍井之水。龍井之水清而且甘,晝夜酌之而不竭,凡茶自北苑上者皆資焉。此亦猶錦之于蜀江,膠之于阿井也,詎不信然?

姚寬《西溪叢語》:建州龍焙面北,謂之北苑。有一泉極清淡,謂之御泉。用其池水造茶,即壞茶味。惟龍團勝雪、白茶二種,謂之水芽,先蒸后揀。每一芽先去外兩小葉,謂烏蒂;又次取兩嫩葉,謂之白合;留小心芽置于水中,呼為水芽。聚之稍多,即研焙為二品,即龍團勝雪、白茶也。茶之極精好者,無出于此。每計工價近二十千,其他皆先揀而后蒸研,其味次第減也。茶有十綱,第一綱、第二綱太嫩,第三綱最妙,自六綱至十綱,小團至大團而止。

黃儒《品茶要錄》:茶事起于驚蟄前,其采芽如鷹爪。初造曰試焙,又曰一火,其次曰二火。二火之茶,已次一火矣。故市茶芽者,惟伺出于三火前者為最佳。尤喜薄寒氣候,陰不至凍。芽登時尤畏霜,有造于一火二火者皆遇霜,而三火霜霽,則三火之茶勝矣。晴不至于暄,則谷芽含養(yǎng)約勒而滋長有漸,采工亦優(yōu)為矣。凡試時泛色鮮白,隱于薄霧者,得于佳時而然也。有造于積雨者,其色昏黃,或氣候暴暄,茶芽蒸發(fā),采工汗手熏漬,揀摘不潔,則制造雖多,皆為常品矣。試時色非鮮白、水腳微紅者,過時之病也。

茶芽初采,不過盈筐而已,趨時爭新之勢然也。既采而蒸,既蒸而研。蒸或不熟,雖精芽而所損已多。試時味作桃仁氣者,不熟之病也。惟正熟者味甘香。

蒸芽以氣為候,視之不可以不謹(jǐn)也。試時色黃而粟紋大者,過熟之病也。然過熟愈于不熟,以甘香之味勝也。故君謨論色,則以青白勝黃白。而余論味,則以黃白勝青白。

茶,蒸不可以逾久,久則過熟,又久則湯干,而焦釜之氣出。茶工有泛薪湯以益之,是致熏損茶黃。故試時色多昏黯,氣味焦惡者,焦釜之病也[建人謂之熱鍋氣]。

夫茶本以芽葉之物就之卷模。既出卷,上笪焙之,用火務(wù)令通徹。即以灰覆之,虛其中,以透火氣。然茶民不喜用實炭,號為冷火。以茶餅新濕,急欲干以見售,故用火常帶煙焰。煙焰既多,稍失看候,必致熏損茶餅。試時其色皆昏紅,氣味帶焦者,傷焙之病也。

茶餅光黃而又如陰潤者,榨不干也。榨欲盡去其膏,膏盡則有如干竹葉之意。惟喜飾首面者,故榨不欲干,以利易售。試時色雖鮮白,其味帶苦者,漬膏之病也。

茶色清潔鮮明,則香與味亦如之。故采佳品者,常于半曉間沖蒙云霧而出,或以瓷罐汲新泉懸胸臆間,采得即投于中,蓋欲其鮮也。如或日氣烘爍,茶芽暴長,工力不給,其采芽已陳而不及蒸,蒸而不及研,研或出宿而后制。試時色不鮮明、薄如壞卵氣者,乃壓黃之病也。

茶之精絕者曰斗,曰亞斗,其次揀芽。茶芽,斗品雖最上,園戶或止一株,蓋天材間有特異,非能皆然也。且物之變勢無常,而人之耳目有盡,故造斗品之家,有昔優(yōu)而今劣、前負(fù)而后勝者。雖人工有至有不至,亦造化推移不可得而擅也。其造,一火曰斗,二火曰亞斗,不過十?dāng)?shù)而已。揀芽則不然,遍園隴中擇其精英者耳。其或貪多務(wù)得,又滋色澤,往往以白合盜葉間之。試時色雖鮮白,其味澀淡者,間白合盜葉之病也。[一凡鷹爪之芽,有兩小葉抱而生者,白合也。新條葉之初生而白者,盜葉也。造揀芽者只剔取鷹爪,而白合不用,況盜葉乎!]物固不可以容偽,況飲食之物,尤不可也。故茶有入他草者,建人號為人雜。鎊列入柿葉,常品入桴檻葉。二葉易致,又滋色澤,園民欺售直而為之。試時無粟紋甘香,盞面浮散,隱如微毛,或星星如纖絮者,人雜之病也。善茶品者,側(cè)盞視之,所人之多寡,從可知矣。

向上下品有之,近雖列,亦或勾使。

《萬花谷》:龍焙泉在建安城東鳳凰山,一名御泉。北苑造貢茶,社前芽細(xì)如針。用此水研造,每片計工直錢四萬。分試其色如乳,乃最精也。

《文獻(xiàn)通考》:宋人造茶有二類,曰片,曰散。片者即龍團舊法,散者則不蒸而干之,如今時之茶也。始知南渡之后,茶漸以不蒸為貴矣。

《學(xué)林新編》:茶之佳者,造在社前;其次火前,謂寒食前也;其下則雨前,謂谷雨前也。唐僧齊己詩曰:“高人愛惜藏巖里,白封題寄火前。”其言火前,蓋未知社前之為佳也。唐人于茶,雖有陸羽《茶經(jīng)》,而持論未精。至本朝蔡君謨《茶錄》,則持論精矣?!盾嫦娫挕罚罕痹?,官焙也,漕司歲貢為上;壑源,私焙也,土人亦以入貢,為次。二焙相去三四里間。若沙溪,外焙也,與二焙絕遠(yuǎn),為下。故魯直詩“莫遣沙溪來亂真”是也。官焙造茶,常在驚蟄后。

朱翌《猜覺寮記》:唐造茶與今不同,今采茶者得芽即蒸熟焙干,唐則旋摘旋炒。劉夢得《試茶歌》:“自傍芳叢摘鷹嘴,斯須炒成滿室香。”又云:“陽崖陰嶺各不同,未若竹下莓苔地。”竹間茶最佳。

《武夷志》:通仙井在御茶園,水極甘冽,每當(dāng)造茶之候,則井自溢,以供取用。

《金史》:泰和五年春,罷造茶之防。

張源《茶錄》:茶之妙,在乎始造之精,藏之得法,點之得宜。優(yōu)劣定于始鐺,清濁系乎末火。

火烈香清,鐺寒神倦?;鹆疑?,柴疏失翠。久延則過熟,速起卻還生。熟則犯黃,生則著黑。帶白點者無妨,絕焦點者最勝。

藏茶切勿臨風(fēng)近火。臨風(fēng)易冷,近火先黃。其置頓之所,須在時時坐臥之處,逼近人氣,則常溫而不寒。必須板房,不宜土室。板房溫燥,土室潮蒸。又要透風(fēng),勿置幽隱之處,不惟易生濕潤,兼恐有失檢點。

謝肇《五雜俎》:古人造茶,多春令細(xì),末而蒸之。唐詩“家僮隔竹敲茶臼”是也。至宋始用碾。若揉而焙之,則本朝始也。但揉者,恐不及細(xì)末之耐藏耳。

今造團之法皆不傳,而建茶之品,亦遠(yuǎn)出吳會諸品下。其武夷、清源二種,雖與上國爭衡,而所產(chǎn)不多,十九贗鼎,故遂令聲價靡復(fù)不振。

閩之方山、太姥、支提,俱產(chǎn)佳茗,而制造不如法,故名不出里。予嘗過松蘿,遇一制茶僧,詢其法,曰:“茶之香,原不甚相遠(yuǎn),惟焙之者火候極難調(diào)耳。茶葉尖者太嫩,而蒂多老。至火候勻時,尖者已焦,而蒂尚未熟。二者雜之,茶安得佳?”制松蘿者,每葉皆剪去其尖蒂,但留中段,故茶皆一色。而工力煩矣,宜其價之高也。閩人急于售利,每斤不過百錢,安得費工如許?若價高,即無市者矣。故近來建茶所以不振也。

羅廩《茶解》:采茶制茶,最忌手汗、體膻、口臭、多涕、不潔之人及月信婦人,更忌酒氣。蓋茶酒性不相入,故采茶制茶,切忌沾醉。

茶性淫,易于染著,無論腥穢及有氣息之物不宜近,即名香亦不宜近。

許次紓《茶疏》:茶非夏前不摘。初試摘者,謂之開園,采自正夏,謂之春茶。其地稍寒,故須待時,此又不當(dāng)以太遲病之。往時無秋日摘者,近乃有之。七八月重摘一番,謂之早春。其品甚佳,不嫌少薄。他山射利,多摘梅茶,以梅雨時采,故名。梅茶苦澀,且傷秋摘,佳產(chǎn)戒之。

茶初摘時,香氣未透,必借火力以發(fā)其香。然茶性不耐勞,炒不宜久。多取入鐺,則手力不勻。久于鐺中,過熟而香散矣。炒茶之鐺,最忌新鐵。須預(yù)取一鐺以備炒,毋得別作他用。一說惟常煮飯者佳,既無鐵腥,亦無脂膩。炒茶之薪,僅可樹枝,勿用干葉。干則火力猛熾,葉則易焰、易滅。鐺必磨洗瑩潔,旋摘旋炒。一鐺之內(nèi),僅可四兩,先用文火炒軟,次加武火催之。手加木指,急急鈔轉(zhuǎn),以半熟為度,微候香發(fā),是其候也。

清明太早,立夏太遲,谷雨前后,其時適中。若再遲一二日,待其氣力完足,香烈尤倍,易于收藏。

藏茶于庋閣,其方宜磚底數(shù)層,四圍磚研,形若火爐,愈大愈善,勿近土墻。頓甕其上,隨時取灶下火灰,候冷,簇于甕傍。半尺以外,仍隨時取火灰簇之,令里灰常燥,以避風(fēng)濕。卻忌火氣入甕,蓋能黃茶耳。日用所須,貯于小磁瓶中者,亦當(dāng)箬包苧扎,勿令見風(fēng)。且宜置于案頭,勿近有氣味之物,亦不可用紙包。蓋茶性畏紙,紙成于水中,受水氣多也。紙裹一夕既,隨紙作氣而茶味盡矣。雖再焙之,少頃即潤。雁宕諸山之茶,首坐此病。紙?zhí)O遠(yuǎn),安得復(fù)佳!

茶之味清,而性易移,藏法喜溫燥而惡冷濕,喜清涼而惡郁蒸,宜清觸而忌香惹。藏用火焙,不可日曬。世人多用竹器貯茶,雖加箬葉擁護,然箬性峭勁,不甚伏帖,風(fēng)濕易侵。至于地爐中頓放,萬萬不可。人有以竹器盛茶,置被籠中,用火即黃,除火即潤。忌之!


聞龍《茶箋》:嘗考《經(jīng)》言茶焙甚詳。愚謂今人不必全用此法。予構(gòu)一焙室,高不逾尋,方不及丈,縱廣正等,四圍及頂綿紙密糊,無小罅隙,置三四火缸于中,安新竹篩于缸內(nèi),預(yù)洗新麻布一片以襯之。散所炒茶于篩上,闔戶而焙。上面不可覆蓋,以茶葉尚潤,一覆則氣悶罨黃,須焙二三時,俟?jié)櫄饧缺M,然后覆以竹箕。焙極干出缸,待冷,入器收藏。后再焙,亦用此法,則香色與味猶不致大減。

諸名茶,法多用炒,惟羅齊宜于蒸焙,味真蘊藉,世競珍之。即顧渚、陽羨,密邇洞山,不復(fù)仿此。想此法偏宜于,未可概施諸他茗也。然《經(jīng)》已云“蒸之焙之”,則所從來遠(yuǎn)矣。

吳人絕重茶,往往雜以黑箬,大是闕事。余每藏茶,必令樵青入山采竹箭箬,拭凈烘干,護罌四周,半用剪碎,拌入茶中。經(jīng)年發(fā)覆,青翠如新。

吳興姚叔度言:“茶若多焙一次,則香味隨減一次?!庇栩炛既?。但于始焙時,烘令極燥,多用炭箬,如法封固,即梅雨連旬,燥仍自若。惟開壇頻取,所以生潤,不得不再焙耳。自四月至八月,極宜致謹(jǐn)。九月以后,天氣漸肅,便可解嚴(yán)矣。雖然,能不弛懈尤妙。

炒茶時須用一人從傍扇之,以祛熱氣。否則茶之色香味俱減,此予所親試。扇者色翠,不扇者色黃。炒起出鐺時,置大磁盆中,仍須急扇,令熱氣稍退。以手重揉之,再散入鐺,以文火炒干之。蓋揉則其津上浮,點時香味易出。田子藝以生曬不炒不揉者為佳,其法亦未之試耳。


《群芳譜》:以花拌茶,頗有別致。凡梅花、木樨、茉莉、玫瑰、薔薇、蘭、蕙、金橘、梔子、木香之屬,皆與茶宜。當(dāng)于諸花香氣全時摘拌,三停茶,一停花,收于磁罐中,一層茶,一層花,相間填滿,以紙箬封固,入凈鍋中,重湯煮之,取出待冷,再以紙封裹,于火上焙干貯用。但上好細(xì)芽茶,忌用花香,反奪其真味。惟平等茶宜之。

《云林遺事》:蓮花茶,就池沼中,于早飯前日初出時,擇取蓮花蕊略綻者,以手指撥開,人茶滿其中,用麻絲縛扎定,經(jīng)一宿。次早連花摘之,取茶紙包曬。如此三次,錫罐盛貯,扎口收藏。

邢士襄《茶說》:凌露無云,采候之上。霽日融和,采候之次。積日重陰,不知其可。

田藝蘅《煮泉小品》:芽茶以火作者為次,生曬者為上,亦更近自然,且斷煙火氣耳。況作人手器不潔,火候失宜,皆能損其香色也。生曬茶,瀹之甌中,則旗槍舒暢,清翠鮮明,香潔勝于火炒,尤為可愛。

《洞山[齊]茶系》:茶采焙,定以立夏后三日,陰雨又需之。世人妄云“雨前真”,抑亦未知茶事矣。茶園既開,入山賣草枝者,日不下二三百石。山民收制,以假混真。好事家躬往予租采焙,戒視惟謹(jǐn),多被潛易真茶去。人地相京,高價分買,家不能二三斤。近有采嫩葉、除尖蒂、抽細(xì)筋焙之,亦曰片茶。不去尖筋,炒而復(fù)焙,燥如葉狀,曰攤茶,并難多得。又有俟茶市將闌,采取剩葉焙之,名曰修山茶,香味足而色差老,若今四方所貨片,多是南岳片子,署為“騙茶”可矣。茶賈炫人,率以長潮等茶,本亦不可得。噫!安得起陸龜蒙于九京,與之賡《茶人》詩也?茶人皆有市心,令予徒仰真茶而已。故余煩悶時,每誦姚合《乞茶詩》一過。

《月令廣義》:炒茶,每鍋不過半斤,先用干炒,后微灑水,以布卷起,揉做。

茶擇凈微蒸,候變色攤開,扇去濕熱氣。揉做畢,用火焙干,以箬葉包之。語曰:“善蒸不若善炒,善曬不若善焙?!鄙w茶以炒而焙者為佳耳。

《農(nóng)政全書》:采茶在四月。嫩則益人,粗則損人。茶之為道,釋滯去垢,破睡除煩,功則著矣。其或采造藏貯之無法,碾焙煎試之失宜,則雖建芽、浙茗,只為常品耳。此制作之法,宜亟講也。

馮夢禎《快雪堂漫錄》:炒茶,鍋令極凈。茶要少,火要猛,以手拌炒令軟凈,取出攤于匾中,略用手揉之,揉去焦梗。冷定復(fù)炒,極燥而止。不得便入瓶,置于凈處,不可近濕。一二日后再人鍋炒,令極燥,攤冷,然后收藏。

藏茶之罌,先用湯煮過烘燥。乃燒栗炭透紅,投罌中,覆之令黑。去炭及灰,人茶五分,投入冷炭,再入茶。將滿,又以宿箬葉實之,用厚紙封固罌口。更包燥凈無氣味磚石壓之,置于高燥透風(fēng)處,不得傍墻壁及泥地方得。

屠長卿《考馀事》:茶宜箬葉而畏香藥,喜溫燥而忌冷濕。故收藏之法,先于清明時收買箬葉,揀其最青者,預(yù)焙極燥,以竹絲編之,每四片編為一塊,聽用。又買宜興新堅大罌,可容茶十斤以上者,洗凈焙干聽用。山中采焙回,復(fù)焙一番,去其茶子、老葉、梗屑及枯焦者,以大盆埋伏生炭,覆以灶中,敲細(xì)赤火,既不生煙,又不易過,置茶焙下焙之,約以二斤作一焙。別用炭火人大爐內(nèi),將罌懸架其上,烘至燥極而止。先以編箬襯于罌底,茶焙燥后,扇冷方人。茶之燥,以拈起即成末為驗。隨焙隨入,既滿,又以箬葉覆于茶上,每茶一斤約用箬二兩。罌口用尺八紙焙燥封固,約六七層,以方厚白木板一塊,亦取焙燥者。然后于向明凈室或高閣藏之。用時以新燥宜興小瓶,約可受四五兩者,另貯。取用后隨即包整。夏至后三日再焙一次,秋分后三日又焙一次,一陽后三日又焙一次,連山中共焙五次。從此直至交新,色味如一。罌中用淺,更以燥箬葉滿貯之,雖久不。

  

又一法,以中壇盛茶,約十斤一瓶。每年燒稻草灰人大桶內(nèi),將茶瓶座于桶中,以灰四面填桶,瓶上覆灰筑實。用時撥灰開瓶,取茶些少,仍復(fù)封瓶覆灰,則再無蒸壞之患。次年另換新灰。

又一法,于空樓中懸架,將茶瓶口朝下放,則不蒸。緣蒸氣自天而下也。

采茶時,先自帶鍋入山,別租一室,擇茶工之尤良者,倍其雇值。戒其搓摩,勿使生硬,勿令過焦。細(xì)細(xì)炒燥,扇冷方貯罌中。

采茶,不必太細(xì),細(xì)則芽初萌而味欠足;不可太青,青則葉已老而味欠嫩。須在谷雨前后,覓成梗帶葉微綠色而團且厚者為上。更須天色晴明,采之方妙。若閩廣嶺南,多瘴癘之氣,必待日出山霽,霧瘴嵐氣收凈,采之可也。

馮可賓《茶箋》:茶,雨前精神未足,夏后則梗葉太粗。然以細(xì)嫩為妙,須當(dāng)交夏時,看風(fēng)日晴和,月露初收,親自監(jiān)采人籃。如烈日之下,應(yīng)防籃內(nèi)郁蒸,又須傘蓋。至舍,速傾于凈匾內(nèi)薄攤,細(xì)揀枯枝、病葉、蛸絲、青牛之類,一一剔去,方為精潔也。

蒸茶,須看葉之老嫩,定蒸之遲速,以皮梗碎而色帶赤為度。若太熟,則失鮮。其鍋內(nèi)湯,須頻換新水,蓋熟湯能奪茶味也。

  

陳眉公《太平清話》:吳人于十月中采小春茶,此時不獨逗漏花枝,而尤喜日光晴暖。從此磋過,霜凄雁凍,不復(fù)可堪矣。

眉公云:采茶欲精,藏茶欲燥,烹茶欲潔。

吳拭云:山中采茶歌,凄清哀婉,韻態(tài)悠長,一聲從云際飄來,未嘗不潸然墮淚。吳歌未便能動人如此也。

熊明遇《山茶記》:貯茶器中,先以生炭火煅過,于烈日中曝之,令火滅,乃亂插茶中,封固罌口,覆以新磚,置于高爽近人處。霉天雨候,切忌發(fā)覆,須于清燥日開取。其空缺處,即當(dāng)以箬填滿,封如故,方為可久。

《雪蕉館記談》:明玉珍子,在重慶取涪**石為茶磨,令宮人以武隆雪錦茶碾,焙以大足縣香霏亭海棠花,味倍于常。海棠無香,獨此地有香,焙茶尤妙。

《詩話》:顧渚涌金泉,每歲造茶時,太守先祭拜,然后水稍出。造貢茶畢,水漸減。至供堂茶畢,已減半矣。太守茶畢,遂涸。北苑龍焙泉亦然。

《紫桃軒雜綴》:天下有好茶,為凡手焙壞。有好山水,為俗子妝點壞。有好子弟,為庸師教壞。真無可奈何耳。

匡廬頂產(chǎn)茶,在云霧蒸蔚中,極有勝韻,而僧拙于焙,瀹之為赤鹵,豈復(fù)有茶哉!戊戌春,小住東林,同門人董獻(xiàn)可、曹不隨、萬南仲,手自焙茶,有“淺碧從教如凍柳,清芬不遣雜花飛”之句。既成,色香味殆絕。

顧渚,前朝名品,正以采摘初芽,加之法制,所謂“罄一畝之入,僅充半環(huán)”,取精之多,自然擅妙也。今碌碌諸葉茶中,無殊菜沈,何勝括目。

金華仙洞與閩中武夷俱良材,而厄于焙手。

埭頭本草市溪庵施濟之品,近有蘇焙者,以色稍青,遂混常價。

《茶匯鈔》:茶不炒,甑中蒸熟,然后烘焙。緣其摘遲,枝葉微老,炒不能軟,徒枯碎耳。亦有一種細(xì)炒,乃他山炒焙,以欺好奇者。中人惜茶,決不忍嫩采,以傷樹本。余意他山摘茶,亦當(dāng)如之遲摘老蒸,似無不可。但未嘗試,不敢漫作。

茶以初出雨前者佳,惟羅立夏開園。吳中所貴梗粗葉厚者,有簫箬之氣,還是夏前六七日,如雀舌者,最不易得。

《檀幾叢書》:南岳貢茶,天子所嘗,不敢置品??h官修貢,期以清明日人山肅祭,乃始開園采造。視松蘿、虎丘而色香豐美,自是天家清供,名曰片茶。初亦如茶制法,萬歷丙辰,僧稠蔭游松蘿,乃仿制為片。

馮時可《滇行記略》:滇南城外石馬井泉,無異惠泉;感通寺茶,不下天池、伏龍。特此中人不善焙制耳。徽州松蘿,舊亦無聞,偶虎丘一僧往松蘿庵,如虎丘法焙制,遂見嗜于天下。恨此泉無逢陸鴻漸,此茶不逢虎丘僧也。

《湖州志》:長興縣啄木嶺金沙泉,唐時每歲造茶之所也,在湖、常二郡界,泉處沙中,居常無水。將造茶,二郡太守畢至,具儀注,拜敕祭泉,頃之發(fā)源。其夕清溢,供御者畢,水即微減;供堂者畢,水已半之;太守造畢,水即涸矣。太守或還旆稽期,則示風(fēng)雷之變,或見鷙獸、毒蛇、木魅、陽之類焉。商旅多以顧清水造之,無沾金沙者。今之紫筍,即用顧渚造者,亦甚佳矣。

高濂《八箋》:藏茶之法,以箬葉封裹入茶焙中,兩三日一次。用火當(dāng)如人體之溫溫然,而濕潤自去。若火多,則茶焦不可食矣。

陳眉公《太平清話》:武夷、紫帽、龍山皆產(chǎn)茶。僧拙于焙,既采,則先蒸而后焙,故色多紫赤,只堪供宮中浣濯用耳。近有以松蘿法制之者,既試之,色香亦具足,經(jīng)旬月,則紫赤如故。蓋制茶者,不過土著數(shù)僧耳。語三吳之法,轉(zhuǎn)轉(zhuǎn)相效,舊態(tài)畢露。此須如昔人論琵琶法,使數(shù)年不近,盡忘其故調(diào),而后以三吳之法行之,或有當(dāng)也。

徐茂吳云:“實茶大甕,底置箬,甕口封閉,倒放,則過夏不黃,以其氣不外泄也?!弊訒x云:“當(dāng)?shù)狗庞猩w缸內(nèi)。缸宜砂底,則不生水而常燥。加謹(jǐn)封貯,不宜見日,見日則生翳而味損矣。藏又不宜于熱處。新茶不宜驟用,貯過黃梅,其味始足?!睆埓髲?fù)《梅花筆談》:松蘿之香馥馥,廟后之味閑閑,顧渚撲人鼻孔,齒頰都異,久之不忘。然其妙在造,凡宇內(nèi)道地之產(chǎn),性相近也,習(xí)相遠(yuǎn)也。吾深夜被酒,發(fā)張震所遺顧渚,連啜而醒。

宗室文昭《古集》:桐花頗有清味,因收花以熏茶,命之曰桐茶。有“長泉細(xì)火夜煎茶,覺有桐香人齒牙”之句。

王草堂《茶說》:武夷茶,自谷雨采至立夏,謂之頭春;約隔二旬復(fù)采,謂之二春;又隔又采,謂之三春。頭春葉粗味濃,二春、三春葉漸細(xì),味漸薄,且?guī)Э嘁印O哪┣锍跤植梢淮?,名為秋露,香更濃,味亦佳,但為來年計,惜之不能多采耳。茶采后以竹筐勻鋪,架于風(fēng)日中,名曰曬青。俟其青色漸收,然后再加炒焙。陽羨片只蒸不炒,火焙以成。松蘿、龍井皆炒而不焙,故其色純。獨武夷炒焙兼施,烹出之時半青半紅,青者乃炒色,紅者乃焙色。茶采而攤,攤而,香氣發(fā)越即炒,過時不及皆不可。既炒既焙,復(fù)揀去其中老葉枝蒂,使之一色。釋超全詩云:“如梅斯馥蘭斯馨,心閑手敏工夫細(xì)?!毙稳荽M矣。

王草堂《節(jié)物出典》:《養(yǎng)生仁術(shù)》云:“谷雨日采茶,炒藏合法,能治痰及百病?!薄峨S見錄》:凡茶見日則味奪,惟武夷茶喜日曬。

武夷造茶,其巖茶以僧家所制者最為得法。至洲茶中采回時,逐片擇其背上有白毛者,另炒另焙,謂之白毫,又名壽星眉。摘初發(fā)之芽,一旗未展者,謂之蓮子心。連枝二寸剪下烘焙者,謂之鳳尾、龍須。要皆異其制造,以欺人射利,實無足取焉。

【譯文】

《唐書》記載:太和七年(833)正月,吳地、蜀地進貢新茶,都是在冬天特別加工而成?;噬蠟檎€,不想忤逆植物的自然之性,于是詔令各地貢茶,應(yīng)在立春以后加工制造。

《北堂書鈔》記載:毛文錫《茶譜》續(xù)補說:龍安(今四川安縣東北)制造有騎火茶,最稱上品。騎火的意思,就是說既不在改火前,也不在改火后。清明節(jié)改火,所以稱為火。

宋徽宗《大觀茶論》中說:茶葉采摘和加工制造開始于每年的驚蟄時節(jié),尤其要把得天時之利也就是把握氣候寒暖、陰晴變化作為最為急迫的事情。如果天氣還稍微有些寒冷,茶樹芽葉開始生長,枝條伸展得比較緩慢,茶農(nóng)可以從容不迫地投入勞動,所以采制而成的茶葉,其色澤與味道兩全而兼美。所以采制茶葉的人們都把得到天時之利作為最可慶幸的事情。

采茶要在黎明時分進行,看到太陽出來就要停止。采摘時要用指甲掐斷茶芽,而不要用手指揉搓。一般說來,采摘的茶芽如果像雀舌、谷粒般大小,便可以稱作斗品;一芽帶一葉,也就是所謂的一槍一旗,稱作揀芽;一芽帶二葉,也就是所謂的一槍二旗,稱作中芽,質(zhì)量次之;其余的質(zhì)量就更等而下之了。茶葉剛開始萌芽的時候,會出現(xiàn)一個小芽而外包較大二葉的情形,稱作白合,如果不去掉,就會過于苦澀,損害茶味;采摘之后則會出現(xiàn)帶有蒂頭的情形,稱作烏蒂,如果不去掉烏蒂,就會過于黃黑,損害茶色。

茶葉質(zhì)量的優(yōu)劣高下,尤其取決于蒸芽、壓黃這兩道工序操作的得失成敗。蒸芽這一工序的關(guān)鍵,就是要把握剛好蒸熟的時機,茶味最香;壓黃這一工序的關(guān)鍵,就是要把握膏汁榨盡的火候,便果斷停止。能夠做到這樣,那么制造茶葉的功夫,十分之中已經(jīng)掌握了**分了。

在制茶過程中,工藝要求非常嚴(yán)格:洗滌茶芽務(wù)求清潔,清洗茶具務(wù)求干凈,蒸芽和壓黃務(wù)求時機火候把握得當(dāng),研膏即將經(jīng)過壓黃的茶葉碾成細(xì)末并調(diào)和成膠合狀態(tài)則務(wù)求水干茶熟,烘焙茶餅則務(wù)求火力均勻,不煙不烈。制茶的時候首先要考慮時間的長短,均衡所用勞動力的多少,合計采摘茶葉的多少,從而計劃在一天之內(nèi)將這些茶葉制造完成。恐怕采摘下來而沒有經(jīng)過加工的茶葉,在那里存放一夜,將會損害其色澤和香味。

由于制茶的范模大小、形狀、紋飾、風(fēng)格不同,加上制作工藝和制作人員操作的區(qū)別,所以制成的茶餅就像人各有其面容,彼此不同。茶餅表面形態(tài)各不相同,很難一概而論。擇要而言之,茶餅的表面顏色晶瑩剔透而不雜亂,質(zhì)地細(xì)密厚實而不浮漂,舉在手中就會感到凝結(jié)得很堅固,用茶碾碾時就會鏗然有聲,這樣就可以驗證為茶中精品了。有的可以從中得到結(jié)論,有的則不可得而知,需要用心去體味。

白茶風(fēng)格獨特,自成一種,與一般的茶葉不同。它的枝條舒展,葉芽晶瑩單薄。這種茶樹是在山崖叢林之間偶然生長出來的珍稀品種。有此茶者也不過四五家,每家也不過一兩株,所制造出來的白茶也不過二三罷了。白茶的制造必須做到精致入微,運作把握得恰到好處,這樣才會使得茶葉表里鮮明透徹,如同美玉蘊涵于璞石之中,其品質(zhì)是無與倫比的。北宋蔡襄《茶錄》中說:茶味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主要是甘甜和潤滑。只有建安(今福建建甌)北苑鳳凰山一帶的茶焙所制的貢茶味道最好。隔溪對岸各山所產(chǎn)的茶葉,即使及時采摘、精心制作,但是其色澤比較渾濁、味道也比較厚重,比不上北苑茶。另外還有的水泉不甘甜,也能夠損害茶的味道,前人之所以論述水泉的品質(zhì),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宋子安《東溪試茶錄》記載:建溪的茶比其他地方都要早,出產(chǎn)于北苑、壑源的就更早了。如果氣候暖和的話,驚蟄前十天就發(fā)芽了;如果氣候寒冷的話,驚蟄后五天才開始發(fā)芽。最先萌發(fā)的茶芽氣味都不好,只有過驚蟄之后的茶芽最好。所以民間經(jīng)常以驚蟄作為采制茶葉的節(jié)氣。其他地方的茶焙要比北苑晚半個月左右,距離較遠(yuǎn)的地方就更晚了。

大凡掐斷茶芽,只能用指甲,不能用手指。用指甲就會快速掐斷而不致揉損茶葉,用手指則容易損傷茶葉。揀擇茶葉一定要精細(xì),清洗茶葉一定要干凈,蒸壓茶葉一定要散發(fā)并保留其香味,烘焙茶葉一定要把握好火候,一旦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失去其應(yīng)有的標(biāo)準(zhǔn)尺度,都會給茶葉帶來危害。

茶芽選擇肥嫩厚實的,制成的茶味道就會甘甜清香,烹點出的茶面著盞而不散。如果是土地貧瘠、茶芽短小,那么烹點出的茶面就會云腳渙散,沫餑去盞而易散。茶葉的梗長,經(jīng)過烹點之后就色澤鮮白;茶葉的梗短,經(jīng)過烹點之后就色澤黃泛。烏蒂、白合是茶葉的兩種大的病害,不去掉烏蒂,那么茶湯的色澤就顯得黃黑而難看;不去掉白合,那么茶湯的味道就會苦澀。蒸芽的時候一定要使得茶葉蒸熟,壓黃的時候一定要去盡茶中的膏油。如果蒸芽不熟,就會使茶中保存有草木之氣;如果去膏未盡,就會使茶色渾濁而茶味過重。過黃的時候火中煙氣過多就會侵奪茶的香味,壓黃去膏的時候久壓而不研造就會使茶味喪失,這些都是制造茶葉過程中的弊病。

趙汝礪《北苑別錄》記載:北苑御茶園共有四十六所,分布在方圓三十馀里的廣袤地區(qū)。從官平以上為內(nèi)園,官坑以下為外園。每到春暖花開之時,茶樹開始發(fā)芽,采制茶葉要比民間茶園早十多天,例如九窠、十二隴、龍游窠、小苦竹、張坑、西際,又是御茶園中開始制茶最早的官焙。而石門、乳吉、香口三個外焙,經(jīng)常是比北苑晚上五六天、六七天開工。每天采茶、蒸芽、榨膏,然后把壓好的茶黃送到北苑一同烘焙制造。

制造團茶原來分為四個茶局,因為工匠起了好勝之心,彼此驕矜自夸,不免會導(dǎo)致很多弊端,于是合并成為兩個茶局。所以茶堂也有所謂的東局、西局之名號,茶也有所謂的東作、西作之名號。大凡茶葉經(jīng)過蒸、榨、研的工序初出研盆,要通過搖蕩使其均勻,通過揉搓使其細(xì)膩,然后把已成糊狀的茶注入茶模,制成茶,放在竹席上過黃也就是用炭火焙干。制成的茶餅,有方,有花,有大龍,有小龍,品種不同,名號也不一樣,根據(jù)批次列入貢茶的目錄。

采茶的時間,必須是在早晨,不可見到太陽。早晨則夜間露水尚未干,茶芽肥嫩濕潤。見到太陽就會被陽氣所迫,使茶芽的汁液養(yǎng)分從內(nèi)部消耗,等到烹點時受水就不鮮明清澈。因此,到了采茶時節(jié),每天五更時分就擂鼓聚集勞力到鳳凰山[山上有伐鼓亭,每天參加采茶的勞力達(dá)到二百二十二人],監(jiān)采官發(fā)給每人一個牌子,入山采茶到辰時,就要再次鳴鑼集合,恐怕采茶人貪多超過時辰。大抵采茶也必須熟練,招募勞力的時候一定要選擇當(dāng)?shù)鼐用窕蛘呤煜げ枋碌娜耍粌H僅是為了了解各處茶芽萌發(fā)早晚的情況,而且采摘茶芽也知道其中的要領(lǐng)。

茶芽有小芽,有中芽,有紫芽,有白合,有烏蒂,不可不仔細(xì)加以辨別。小芽,小如鷹爪。當(dāng)初制造龍團勝雪、白茶之時,就是用小芽按照先后次序蒸熟,放到水盆中,剔取其精英,只有針尖般大小,稱作水芽,這是小芽中最為精華的部分。中芽,也就是古代所謂的一槍二旗。紫芽,是葉子呈紫色的茶芽。白合,是指小芽中有兩葉合抱而生的茶芽。烏蒂,則是指帶有**的茶芽。一般說來,茶芽以水芽為最好,小芽次之,中芽又次之。紫芽、白合、烏蒂根本不能要。假使選擇茶葉時仔細(xì)精當(dāng),那么茶的色香味沒有不好的。萬一混雜了不取的紫芽、白合和烏蒂,就會使得茶餅的表面紋理不均勻,茶色渾濁而且味道苦澀厚重。

驚蟄時節(jié),萬物開始萌動。每年常常在驚蟄前三日開焙造茶,遇到閏年就相應(yīng)推遲,這是氣候稍微遲后的緣故。

茶芽經(jīng)過多次的洗滌,取出來清潔干凈,然后放入甑中,等候水燒開后進行蒸茶。但是蒸茶有蒸得過熟的問題,也有蒸得不熟的問題。蒸得過熟就會使茶葉色黃而味淡,蒸得不熟就會使茶葉色青而易沉,從而帶有草木之氣。因此,蒸茶以適中為得當(dāng)。

茶葉蒸熟之后,稱作茶黃,必須淋洗多遍[以便使茶冷卻],才放入小榨,去其水分,然后再放入大榨,以便壓出茶膏[水芽則用高榨壓之,因為其茶芽鮮嫩的緣故]。接下來先用布帛包起來,用竹皮束扎好,然后放入大榨壓之,到半夜時分取出來揉搓均勻,再按前一道工序入榨,稱作翻榨。直到拂曉,用力捶打,一定要達(dá)到徹底干凈為止。建茶味道綿遠(yuǎn)而力道厚重,不是江南茶所能比擬的。江南茶在壓榨時害怕膏油流出,建茶則惟恐膏油流不凈盡,膏油流不凈盡,茶的色澤和味道就厚重而渾濁。

茶餅烘焙的過程叫做過黃,先放在烈火上烘焙,其次以沸水燙過再進行炙烤,共如此反復(fù)三次,而后在火上烘烤一宿,到第二天就過煙烘焙?;鸩灰^于猛烈,過于猛烈茶餅表面會起泡,顏色也會發(fā)黑;也不要煙氣過于濃重,煙氣過于濃重就會使茶香味出盡而味道焦苦。只是溫溫然就可以了。大凡火烤次數(shù)的多少,都是根據(jù)茶的厚薄而定。茶厚的,要經(jīng)過十次火到十五次火;茶薄的,則經(jīng)過六次火到八次火?;鹂敬螖?shù)用足之后,然后過湯出色;出色之后,放置到密室之中,趕快用扇子扇風(fēng),這樣茶餅的色澤自然就會光亮瑩潤了。


研茶的器具,用木枝作為杵,以瓦器作為盆,根據(jù)茶等級不同研茶中兌水多少也不一樣,也都有一定的標(biāo)準(zhǔn)。上到龍團勝雪、白茶,研茶時要加十六次水(每注水研茶至水干為一水),下到揀芽研茶時要加六次水,小龍鳳茶要加四次水,大龍鳳茶要加兩次水,其余都要加十二次水。從十二次水以上,叫做研一團,從六次水以下,叫做研三團至研七團。每次加水研茶,一定要達(dá)到水干茶熟而后停止。水不干,茶就不熟,茶不熟,茶餅表面就不均勻,烹煎時容易下沉。因此,研茶所貴的是強而有力。我曾經(jīng)認(rèn)為天下的道理,沒有不是互相依賴、相輔相成的。有北苑的茶葉,而后有龍井的泉水。龍井的泉水清澈而甘洌,日夜取之而不盡,凡是茶葉從北苑進貢的,都有賴于龍井之水。這也好比四川地區(qū)的蜀錦,因為蜀江水的漂洗而最佳,山東東阿的阿膠,因為東阿井水的調(diào)制而最佳,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南宋姚寬(字令威,號西溪,嵊縣人)《西溪叢語》記載:建州龍焙面向北方,稱作北苑。有一泓泉水,極為清淡,稱作御泉。用這個池中的泉水造茶,就會敗壞茶味。只有龍團勝雪、白茶這兩種極品可以,稱作水芽,先蒸后揀。每一個茶芽先去掉外面的兩個小葉,稱作烏蒂;其次則要取出兩個嫩葉,稱作白合;留下中心的小芽放到水中,稱作水芽。積累較多之后,即研制、烘焙成為二品,也就是龍團勝雪、白茶。茶葉中極精的絕品,沒有超過這兩種的,每一茶計算工價接近二十千。其他品種都是先揀茶而后蒸茶和研茶,其味道也依次遞減。貢茶分批入貢,一批稱作一綱,建茶共分十綱,第一、第二綱太嫩,第三綱最好,從第六綱到第十綱,從小團到大團而止。


北宋黃儒《品茶要錄》中說:每年的茶事活動開始于驚蟄之前,所采摘的茶芽就像鷹爪般大小。第一次制造稱做試焙,又叫一火,其次叫做二火。二火所制的茶葉,已經(jīng)比第一火所制的次一等了。所以購買茶芽的人們,只認(rèn)準(zhǔn)出于三火之前的茶葉是最好的。尤其喜歡在微寒的氣候下所采的茶葉,那時天氣雖然陰冷,卻達(dá)不到冰凍的程度。初生的茶芽特別怕霜,有時在一火、二火制茶時都遇上了霜凍,而三火時霜已經(jīng)消散,因而三火所制的茶葉就是最好的了。天氣雖然晴朗,卻達(dá)不到暴曬的程度,這樣茶葉像谷粒般的幼芽蘊涵著長期積存的養(yǎng)分,又受氣候的制約,從而漸漸滋長起來,而對采制茶葉的人們來說也是最佳的工作時機了。大凡在烹試時泛出鮮白色澤、隱隱約約好像處于薄霧之中的茶葉,都是在最佳時節(jié)采制的好茶。有的茶葉在采制時正好遇到陰雨連綿的天氣,其色澤昏黃發(fā)暗;有的茶葉在采制時正好遇到陽光暴曬的天氣,茶芽上的水分蒸發(fā),采茶人的汗手沾染,采來的茶葉也來不及揀擇,這樣采制的茶葉雖然很多,但全都是平常的品級。烹試的時候,如果茶湯不能呈現(xiàn)出鮮白的色澤,茶湯表面沫餑消退時在盞壁上留下的水痕也就是所謂的水腳微微泛紅,這就是茶葉采制超過了適當(dāng)?shù)臅r機的弊病。

茶芽初次采摘,也不過采滿一筐罷了。這是人們趨時爭新所造成的。茶芽采摘之后就要蒸,蒸好了榨去水分就要進行研茶,使之成為膠和狀態(tài)。蒸茶有時會出現(xiàn)火候欠缺而不熟的問題,即使是精選出來的優(yōu)質(zhì)芽茶,其成色也會因此而損失很多。烹試的時候茶味之中雜有核桃的氣味,就是蒸茶不熟所帶來的弊病。只有蒸到恰到火候的茶,其味道才是甘甜清香的。

蒸茶,根據(jù)蒸汽來判斷火候,所以觀測蒸汽的大小變化,是不可不謹(jǐn)慎的。烹試的時候茶色泛黃而且粟紋過大的,就是蒸得過熟的弊病。但是蒸得過熟,還是要勝過蒸得不熟的茶葉,因為甘甜清香的味道要勝過沒有蒸熟的茶葉。所以,蔡襄評論茶的色澤,就認(rèn)為青白色(指沒有蒸熟的茶)要勝過黃白色(指蒸得過熟的茶)。而我論茶的味道,就認(rèn)為黃白色要勝過青白色。

蒸茶的時間不能過久,如果時間久了,超過了一定火候就會過熟,時間過久了,其中的水分就會烤干,從而發(fā)出鍋底焦煳的氣味。有的茶工這時就往里面加進新水,這樣做必然導(dǎo)致煙熏之味損壞茶黃。因而烹試的時候茶色多為暗紅,氣味焦煳難聞的,正是這種鍋底焦煳的弊病[建安人把這種氣味稱為熱鍋氣]。

茶葉,本來是芽葉形狀的東西,采制之后放入卷模當(dāng)中壓制成型后取出,放在用粗竹篾編成的狀如竹席的笪上用炭火烘烤。烘烤的時候,一定要用文火把茶餅烤得均勻透徹。烤好之后,隨即用灰把炭火覆蓋,炭火的中間要虛,從而使炭火充分燃燒,保持火溫,以涵養(yǎng)茶之色香味。可是茶農(nóng)不喜歡用實炭,稱之為冷火。因為剛剛制成的茶餅很潮濕,茶農(nóng)都希望迅速烘烤干燥,以便早日出售,所以烘烤時用的火都比較大,并常常冒著煙、帶著火焰。這樣煙氣和火焰既然很多,烘烤時稍微不留意看護守候,就會熏壞和烤煳茶餅。烹試的時候茶色昏暗發(fā)紅,茶味帶有焦煳之氣,這就是傷焙之病,即烘烤時茶餅熏烤過重所導(dǎo)致的弊病。

加工制作出來的茶餅,如果光亮發(fā)黃,又好像潮濕潤澤的樣子,就是蒸過的茶黃沒有榨干膏油和水分的緣故。榨茶就是要把其中的膏油清除干凈,膏油除盡之后,茶葉就好像干竹葉的色澤。只有那些為了裝飾茶餅表面色澤的人,才故意不把茶葉中的膏油榨盡,以使茶餅顯得色澤光瑩、精致華麗,便于銷售。烹試的時候色澤雖然鮮白,其味道卻帶有苦澀,這就是漬膏之病,即茶中含有膏油所帶來的弊病。

茶色清潔鮮明,那么香氣和色澤就會很好。因此采摘上好的茶,茶農(nóng)往往在拂曉的時候頂著云霧去工作,有人還用罐汲上新鮮的泉水掛在胸間,采到茶芽就投入其中,大概是想保持茶的新鮮。有時遇到陽光很好,茶園烘熱,茶芽瘋長,而采茶的人力跟不上,他們采摘的茶芽已經(jīng)放得不新鮮了,還來不及蒸,蒸過之后卻來不及研磨,研成細(xì)末之后經(jīng)過一夜之后才能放入模具制作茶餅。這樣制成的茶在烹試的時候色澤就不鮮明,味道也稍微帶有壞雞蛋的氣味,這就是所謂的壓黃之病,即壓了工時的茶黃帶來的弊病。


茶葉之中的精品、絕品,叫做斗、亞斗,其次叫做揀芽。茶芽之中,斗品雖然最為上乘,但是生產(chǎn)茶葉的園戶有的只有一株。大概是天然茶樹中非常稀有的特殊品種,不是所有的茶樹都能生長出這樣的茶芽。況且事物的變化無窮無盡,而人們的目見耳聞卻是十分有限的,所以能夠制造斗品的園戶,有從前產(chǎn)品質(zhì)優(yōu)如今變得粗劣、從前質(zhì)量低劣如今質(zhì)量優(yōu)勝的。這雖然有人為的技藝的差別,可也是大自然的發(fā)展變化、時光的轉(zhuǎn)化推移不可能使某個人得以專有和壟斷。茶葉的制造,一火叫做斗,二火叫做亞斗,每年僅僅生產(chǎn)十多罷了。而揀芽卻不是這樣,遍尋茶園山隴之間,只要選擇其中的上好的茶芽就可以了。有的茶農(nóng)貪多務(wù)得,又要滋潤茶葉的色澤,往往就把白合、盜葉也摻雜進茶芽當(dāng)中。這樣的茶葉,在烹試的時候雖然色澤鮮白,味道卻苦澀而淡薄,這就是其中摻雜了白合、盜葉的弊病。[一個鷹爪般的茶芽,有兩片小葉合抱而生,就叫做白合;茶樹新枝條上的葉芽合抱而生,而顏色又發(fā)白的,就叫做盜葉。采制揀芽的時候,常常要剔取鷹爪,去掉白合而不用,更何況是盜葉呢?]人們?nèi)粘K玫奈锲樊?dāng)然容不得假冒偽劣,何況是飲食的物品,尤其不可以容忍假冒偽劣。所以茶葉中摻雜進其他草木葉子,建安人就叫做入雜。通常的情況是上等的茶芽中摻雜柿樹葉子,普通的茶芽中摻雜進桴檻葉子。這兩種葉子很容易搞得到,又可增加茶葉的色澤,是茶農(nóng)為了欺騙客商從而賣得高價才這樣做的。這種茶葉在烹試的時候沒有粟紋和甘香的味道,茶湯表面浮散而不能凝聚,隱隱好像細(xì)細(xì)的毛發(fā),有的則是星星點點好像纖細(xì)的絮絲一般,這就是茶中入雜的弊病。善于品茶的人遇到這種情況,就會把茶盞側(cè)起來進行觀察,那么茶中摻進雜葉的多少,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從前通常是上品、下品茶葉中有入雜的情況,近來即使一般茶葉當(dāng)中也有假冒偽劣、摻進雜葉的。

 

《錦繡萬花谷》記載:龍焙泉在建安城東鳳凰山,也叫做御泉。北苑制造貢茶,社前茶芽細(xì)如針,用此泉水研造,每片合計工值四萬錢。烹試的時候其色澤如乳汁,是茶中最佳的精品。

南宋馬端臨《文獻(xiàn)通考》記載:宋代茶的制造分為兩類,一種叫做片茶,一種叫做散茶。片茶就是龍團茶的傳統(tǒng)制法,散茶則是不經(jīng)過蒸而直接焙干的,就像今天的制茶方法。由此可知,宋室南渡之后,茶葉的制造逐漸以不蒸為貴了。

宋代王觀國(字彥賓,長沙人)《學(xué)林新編》中說:茶中的上品,要在社前制造,也就是春社(立春后的第五個戊日)前;其次,要在火前制造,也就是寒食節(jié)前;其下品則在雨前制造,也就是谷雨前。唐代僧人齊己《聞道林諸友嘗茶因有寄》詩中寫道:“高人愛惜藏巖里,白封題寄火前?!彼f的火前,大概是還不知道社前茶更佳的緣故。唐代人對于茶的研究,雖然有陸羽《茶經(jīng)》,但持論并未達(dá)到精審。到了本朝的蔡襄《茶錄》,才達(dá)到持論精審的境界。

南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記載:北苑,是官府的茶焙,制造轉(zhuǎn)運司每年的貢茶,稱為上品;壑源,是私人茶焙,當(dāng)?shù)孛耖g也制茶上貢,品質(zhì)較次。這兩處茶焙相距三四里。至于像沙溪,則稱為外焙,與以上二焙相距很遠(yuǎn),品質(zhì)下等。因此黃庭堅詩句“莫遣沙溪來亂真”,正是說的這種情況。官焙制茶,一般在驚蟄之后。

宋代朱翌(字新仲,舒州懷寧人)《猗覺寮記》(當(dāng)為《猗覺寮雜記》)記載:唐朝的制茶方法與今天不同,今天采摘茶芽隨即蒸熟焙干,唐朝人則是旋摘旋炒。劉禹錫《西山蘭若試茶歌》寫道:“自傍芳叢摘鷹嘴,斯須炒成滿室香?!庇终f:“陽崖陰嶺各不同,未若竹下莓苔地?!敝窳珠g的茶葉最好。

《武夷志》記載:通仙井在御茶園,泉水非常甘甜清涼,每當(dāng)制茶的時節(jié),井水自然溢出,以供取用。

《金史》記載:泰和五年(1205)春,取消造茶的禁令。

明代張源(字伯淵,號樵海山人)《茶錄》中說:茶葉的奧妙,在于開始制作時要做到精益求精,收藏要得法,沖泡時方法得當(dāng)。茶葉的優(yōu)劣,在開始炒制時就決定了;而茶葉沖泡出來的清濁,則取決于最后烘焙時火候的把握。

火力強烈,制成的茶葉就會清香宜人;開始炒茶時鍋比較涼,那么制成的茶葉就會缺少神韻。但是如果火力過于猛烈,就會使茶葉變得焦枯;相反,如果柴薪火力跟不上,那么制成的茶葉就會失去青翠的色澤。茶葉炒好后在鍋中停留時間過長,就會使茶葉過熟;相反,如果拿出來過早,那么茶葉就可能沒有炒熟。過熟,茶葉就會泛黃;不熟,茶葉就會帶有黑色。炒制出來的茶葉,帶有白點的無妨,沒有一點炒焦的地方的最好。

收藏茶葉的壇子切不可臨近風(fēng)口和靠近火。臨近風(fēng)口,容易使茶葉過冷;靠近火,茶葉的色澤就會首先變黃。放置茶葉的處所,必須選擇人們時常坐臥起居的地方??拷说臍庀⒌牡胤?,就會保持相對的溫暖而不至于過分寒冷。一定要放置木板房內(nèi),不適合放在土屋里。木板房比較溫暖干燥,而土屋就比較潮濕悶熱。放置茶葉的地方還要保持通風(fēng),不要放在昏暗隱蔽的地方。昏暗隱蔽的地方不僅容易悶熱和潮濕,同時恐怕還不便于時時檢查。(本節(jié)內(nèi)容見許次纖《茶疏》,而非張源《茶錄》。)明代謝肇《五雜俎》中說:古人制茶,大多是把茶葉春成細(xì)末,然后再蒸。唐詩中所說的“家僮隔竹敲茶臼”就是指的這種情況。到宋朝開始運用茶碾。至于揉而炒之的方法,則從本朝開始。但是,揉后炒之的方法,恐怕比不上研成細(xì)末方便貯藏。

如今團餅茶的制造方法都不再流傳,因而建茶的品質(zhì),也遠(yuǎn)遠(yuǎn)落后于江浙各個品種之下。其中福建的武夷茶、清源茶兩個品種,雖然可與江浙諸茶相抗衡,可是所產(chǎn)不多,而且十之**為贗品,因而使得福建茶葉的聲譽一再地委靡不振。

福建的方山(今福州城南)、太姥(今福建福鼎)、支提(今福建鼓山)都出產(chǎn)上品佳茶,但制造不得其法,所以其名聲不出里巷。我曾經(jīng)過訪松蘿,遇到一個制茶的高僧,向他詢問制茶的方法,他回答說:“茶葉的香味本來相差并不太多,只是在烘焙之時火候非常難以把握罷了。茶葉的尖蕊太嫩,而蒂部過老,烘焙時火候均勻,其尖蕊已經(jīng)焦枯,可是蒂部還沒有炒熟。二者摻雜在一起制造,制成的茶葉怎么能好呢?”松蘿茶的制造方法,是每個葉子都剪去其尖蕊和蒂部,只保留中段,因而制成的茶葉都是一色。既然工序繁雜,其價格高也是適宜的。福建人急于拋售求利,每斤茶葉不超過百錢,怎么能夠做到耗費工力、精心制造呢?如果提高價格,就會失去市場,這就是福建茶葉近來委靡不振的原因。

明代羅廩《茶解》中說:采摘和制造茶葉,最忌諱手汗、身體有膻味、口臭、多鼻涕、不干凈整潔的人以及月經(jīng)來潮的婦女,更忌諱酒氣。因為茶與酒的本性不相得,所以采摘和制造茶葉,切忌喝酒、醉酒。

茶葉本性容易發(fā)散,容易沾染,所以無論是油腥污穢以及一切有氣味的物品都不宜接近,即使是名貴香料也不宜接近。

明代許次紓《茶疏》中說:出產(chǎn)于長興的羅界茶,不到立夏前不采摘。初次試摘茶葉,叫做開園。正當(dāng)立夏時節(jié)所采茶葉,稱作春茶。這是因為當(dāng)?shù)貧夂蚱?,所以要等到立夏時節(jié),對此不應(yīng)當(dāng)因為采摘太遲而有所批評。過去沒有在秋天采茶的,近來才有人這樣做。在秋天七八月間重新采摘一遍,稱為早春茶。這種茶的品質(zhì)非常好,飲用起來并沒有味道淡薄的感覺。其他山中的茶農(nóng)為了圖謀經(jīng)濟利益,很多在梅雨季節(jié)采摘茶葉,因在此時采而得名。這種梅茶味道又澀又苦,而且有損于秋茶的采摘,品種優(yōu)良的茶樹要力戒這種做法。

新鮮的茶芽剛剛采摘下來,香氣還沒有充分發(fā)透,必須借助火力進行炒制,以便把茶的清香促發(fā)出來。然而茶葉生性經(jīng)不起折騰,炒制也不宜時間太久。如果一下子把很多茶葉放入茶鐺內(nèi),那么在炒制時手力翻炒就會用力不均勻。如果茶葉在茶鐺中的時間過長,就會因炒得過熟而使香氣失散。炒茶所用的茶鐺,最忌諱以新鐵制成。因此必須事先預(yù)備一個炒鐺,專門用來炒茶,不能同時兼有其他用途。也有人認(rèn)為經(jīng)常用來煮飯的炒鐺較好,既沒有鐵腥氣,也沒有油膩。炒茶所用的柴薪只能是樹枝,而不能用樹干和樹葉,樹干燃燒時火力過大過猛,樹葉燃燒時則容易起大火焰又容易熄滅,火力不穩(wěn)定。炒茶的時候,茶鐺要磨得光亮潔凈,茶葉則要隨摘隨炒。一鐺之中,只能放入四兩生茶;首先用文火烘軟,然后再用武火炙烤。手上要戴上木指,急急地翻炒轉(zhuǎn)動茶葉;炒茶以半熟為適度,等到茶的香氣微微散發(fā)出來,也就到了火候了。

采茶的最佳時節(jié),清明時間太早,立夏就顯得太遲,谷雨前后,時間正適宜。如果再推遲一兩天,等到茶葉所蘊涵的氣力完全充足,然后采摘,茶葉的清香甘洌就更加成倍地增長,而且也容易收藏。

藏茶于度閣,其方法應(yīng)該用幾層磚鋪地,四周也用磚圍砌起來,形狀如同火爐,越大越好,不要接近土墻。把收藏茶葉的瓷甕擱在上面,隨時取來灶下的火灰,等冷卻之后堆于瓷甕的周圍。在瓷甕半尺以外的地方,仍舊隨時取來火灰堆于周圍,從而使得里面的火灰經(jīng)常保持干燥,一方面可以用來避風(fēng),另一方面可以用來防潮。但是要切忌火氣進入瓷甕中,因為那樣就會使茶葉變黃。日常生活所必需的茶葉,貯存到小瓷瓶中,也應(yīng)當(dāng)用箬竹葉包裹,不要讓茶葉見風(fēng)。而且適宜放置在案頭,不可接近有氣味的物品,也不可用紙來包裹。這是因為茶葉的本性害怕紙,而紙是由水漿制成的,接受水汽較多。用紙包裹茶葉一晚上過后,隨紙作氣,茶味就被敗壞殆盡了。即使再次烘焙茶葉,可是不一會兒就又濕潤了。雁蕩各山所產(chǎn)的茶葉,首先就是存在這種弊病。如此,用紙貼包裹茶葉寄贈遠(yuǎn)方親友,怎么能得到真正的好茶呢?

茶葉的味道清香,而其本性卻容易轉(zhuǎn)移,所以收藏茶葉的方法,是喜歡溫暖干燥而忌諱陰冷潮濕,喜歡清涼而忌諱悶熱,適宜接近清新之物而忌諱沾染香氣。收藏的時候用炭火烘焙而不可陽光暴曬。世人多用竹器貯存茶葉,雖然也用很多層箬葉包裹加以保護,但是箬葉生性堅勁峭直,不很服帖,寒風(fēng)和潮氣容易侵入。至于在地爐中放置,更是萬萬不可采用。有人用竹器盛放茶葉,鋪于被籠之中,用火烘焙馬上就會發(fā)黃,離開了火就會受潮濕潤。這種方法也切忌不可使用。

明代聞龍《茶箋》中說:我曾經(jīng)考察《茶經(jīng)》講述茶焙非常詳盡,但我認(rèn)為今人不必要完全采用這種方法。我自己建造一茶焙室,高不過八尺,周長不過一丈,長和寬相等,四周墻壁和房頂都用綿紙嚴(yán)密糊裱起來,不留一點小的縫隙。然后放置三四個火缸在室內(nèi),安裝新的竹篩于缸內(nèi),預(yù)先洗好新麻布一片襯著。把炒好的茶葉散置在竹篩上,關(guān)起門來進行焙制。竹篩上面不可覆蓋,因為茶葉還不夠干燥,一旦覆蓋就會氣悶而發(fā)黃。必須焙制兩三個時辰,等到茶葉的濕潤之氣烘焙凈盡之后,用竹簸箕蓋上。烘焙非常干燥之后出缸,等待冷卻后放入器皿收藏。以后再次烘焙,也采用這種方法,這樣茶的色澤和香味還不至于有較大的消減。

各種名茶的制法多采用炒法,只有羅茶適宜用蒸焙,茶味純正而持久,世人競相珍藏。即使接近羅茶所出產(chǎn)的洞山的顧渚茶、陽羨茶,也不再仿照這種方法。可想而知這種方法只適宜于羅茶,不可一概適用于其他名茶。然而《茶經(jīng)》已經(jīng)講過“蒸之焙之”,那么這種方法由來已久了。

蘇州人非常推重羅茶,往往摻雜青黑色的箬竹葉,的確是令人遺憾的事情。我每當(dāng)收藏茶葉的時候,一定要讓打柴的人采摘竹箭葉,擦拭干凈烘焙干燥,圍護在藏茶陶罐的四周,另以一半剪碎后拌入茶中。一年后打開封口,茶葉依然青翠如新。


吳興姚叔度說:“茶葉如果多烘焙一次,其香味就隨之消減一次?!蔽医?jīng)過試驗,果然如此。但是在初次烘焙的時候,烘焙得非常干燥,多用木炭和箬竹葉,按照上述方法密封起來,即使是梅雨連旬,茶葉依然和原來一樣干燥。只是因為頻繁地開壇取茶,所以會使茶葉濕潤,不得不再次烘焙罷了。從四月到八月,尤其應(yīng)當(dāng)加倍小心謹(jǐn)慎。九月以后,天氣逐漸轉(zhuǎn)冷,便可以稍微解嚴(yán)。即使如此,若能仍不懈怠放松更好。

炒茶的時候,必須有一個人從旁邊扇風(fēng),以便除去其中的熱氣,否則茶的色香味都會有所消減,這是我親自試驗的結(jié)果。有人扇風(fēng)的茶色青翠,無人扇風(fēng)的茶色泛黃。炒茶完畢出鐺之時,要放在大瓷盆中,仍然要急急扇風(fēng),使熱氣稍退,用手反復(fù)揉搓,再次散入茶鐺之中,用文火烘焙干燥。因為揉搓就會使茶中的津液上浮,烹點的時候香味容易散發(fā)。田藝蘅認(rèn)為茶葉生曬不炒不揉為最佳,這種方法也沒有經(jīng)過實踐檢驗。

明代王象晉《群芳譜》中說:以花拌茶,頗為別致。大凡梅花、木樨花、茉莉花、玫瑰花、薔薇花、蘭花、蕙花、金橘花、梔子花、木香花之類,都與茶性相適宜。應(yīng)當(dāng)在各種花卉盛開、香氣充盈之時采摘下來拌入茶中,其比例大體是三份茶葉里放一份花,收藏到瓷罐中,一層茶一層花,相間填滿,用紙或箬葉密封放到干凈的鍋中,熱水煮過,取出來等待冷卻后,再用紙封裹起來,在火上烘焙干燥貯存待用。但是上好的精細(xì)芽茶,忌用花香,以花入茶反而會侵奪其純正的味道,只有平常的茶葉適宜。


明代顧元慶《云林遺事》記載:蓮花茶,蓮花盛開在池沼中,于早飯前太陽剛剛出來的時候,選擇蓮花花蕊略開者,用手指撥開,把茶葉放滿其中,用麻線或絲線扎緊,一定要經(jīng)過一個晚上。次日早晨連同蓮花采摘下來,取茶紙包好曬干。如此三次,用錫罐盛著貯存,扎口收藏。


明代邢士襄(字三若)《茶說》中說:清晨踏著露水,天空無云,這是采茶最好的天氣;雨過初晴,天氣融和,是采茶較好的天氣;陰雨連綿或陰天多云,是不可以采茶的。


明代田藝蘅(字子藝,號品子,錢塘人)《煮泉小品》中說:芽茶經(jīng)過炒制而成的,品質(zhì)要次一些;而以陽光曬制而成的為最好,也更加接近于自然天成,并且斷絕了煙火之氣。況且,制作加工人的手和器具不潔凈,或者不能恰當(dāng)?shù)卣莆栈鸷颍寄軌驌p害茶葉的香氣和色澤。陽光曬制的芽茶沖泡于茶甌之中,則能達(dá)到葉芽舒展暢達(dá)、青翠鮮明的效果。其香味和潔凈都勝過火炒的茶葉,尤其可愛。


明代周高起《洞山茶系》中說:羅茶的采摘和焙制,一定要在立夏后三日,遇到陰雨又須推遲。世人妄言說“雨前真”,也可能是不懂得茶事。茶園開放之后,入山販賣的草枝每天不下兩三百石,山中茶農(nóng)收購制造,以假亂真。喜好茶事之人親自到山中預(yù)先租下茶園,進行采摘焙制,謹(jǐn)慎仔細(xì)地加以監(jiān)督視察,但也多被暗中替換真茶而去。但是人們依然競相以高價購買,每家不到兩三斤。近來有人采摘嫩葉、除去尖蒂、抽取細(xì)針進行焙制,也叫做片茶。如果不去除尖蒂、細(xì)針,炒后再烘焙干燥,形狀如葉,就叫做攤茶,都很難多得。又有等到茶市接近尾聲的時候,采摘剩余的茶葉進行焙制,叫做修山茶,香味充足但色澤較老。如今四方所販賣的片,大多是南岳片子,稱為“騙茶”還可以。茶商為了炫人耳目,紛紛以長潮等地茶葉充數(shù),真正的茶已經(jīng)無法得到了。唉!怎么能夠使陸龜蒙復(fù)起于地下,與他一起續(xù)寫并唱和其《茶人》詩呢?當(dāng)?shù)夭柁r(nóng)都有謀利之心,讓我只能徒自仰望真茶罷了。因此,我在煩悶的時候,常常誦讀唐代姚合的《乞茶詩》一遍。


明代馮應(yīng)京《月令廣義》中說:炒茶時每鍋不能超過半斤,首先采用干炒,然后稍微酒一點水,用布卷起來揉搓。


茶葉要揀擇干凈,輕微蒸過,等到色澤變化后攤開,用扇扇去其濕熱之氣。揉搓完畢,用火烘焙干燥,用箬竹葉包裹起來。俗語說:“善蒸不若善炒,善曬不若善焙。”因為茶葉以炒過之后再進行烘焙的為最好。


明代徐光啟《農(nóng)政全書》中說:采茶一般在四月,嫩茶對人體有益,過于粗糙的茶則對人體有害。茶之為道,消除壅滯,祛除污垢,破除睡眠,清除煩悶,其功用非常明顯。有時因為采摘、制造或者收藏貯存不得要領(lǐng),有時因為焙制烹試不合法度,這樣的話,即使是建安貢茶、浙茶極品,也只能變?yōu)槠匠5牟枞~。因此茶葉制作的方法,亟須多加練習(xí)講究。


明代馮夢禎(字開之,秀水人)《快雪堂漫錄》中說:炒茶的時候,炒鍋要極其干凈。茶葉要少,火力要猛,用手?jǐn)嚢柚粗剖共枞~綿軟潔凈,取出來攤在竹制的平底匾中,稍微用手揉搓,揀去炒焦的茶梗,冷卻后再次炒制,直到極為干燥才停止。炒制完后不可當(dāng)即放入瓶中,而應(yīng)當(dāng)放在干凈的地方,切不可接近潮濕之氣,一兩天之后再次入鍋炒制,使茶葉非常干燥,攤出晾冷,然后收藏起來。


藏茶的瓷器,要先用開水煮過,烘烤干燥。把燒紅的栗木炭投入其中,覆蓋起來讓炭火變黑。然后去掉木炭和炭灰,放入一半茶葉,再投入冷卻的木炭,再在上面放入茶葉。將近裝滿時,用舊的箬竹葉填實,用厚紙密封瓶口。還要用包好的干燥潔凈無氣味的磚石壓在上面,放到高處干燥通風(fēng)的地方,不能靠近墻壁以及有泥土的地方,這樣才算適宜。


明代屠?。ㄗ珠L卿)《考馀事》中說:茶葉適宜箬葉而畏懼香料,喜歡溫暖干燥而忌諱陰冷潮濕。所以茶葉的收藏之法,要在清明之前就收買箬葉,選擇其中最為青翠的,預(yù)先烘焙到非常干燥,用竹篾編起來,每四片箬葉編為一塊,以便備用。再購買宜興新出產(chǎn)的堅固的陶罌,可以盛茶十斤以上的那種,清洗潔凈并烘焙干燥待用。山中采摘焙制的茶葉,回來后要再烘焙一番,去除其中的茶子、老葉、梗屑以及枯焦的部分,用大盆裝滿生炭,扣到灶中,敲碎赤火,既不會生發(fā)煙氣,又不容易過熱,放到茶焙下面烘焙,大約以兩斤作一焙。另外用炭火放入大爐內(nèi),將盛茶的陶罌懸架在上面,烘焙到極其干燥為止。先用編好的箬葉襯到陶罌底下,茶葉烘焙干燥后,扇冷才放進去。


茶葉的干燥程度,以拈起來即成細(xì)末為標(biāo)準(zhǔn)。隨即烘焙隨即放入陶罌,盛滿之后再用箬葉覆蓋到茶葉上面,每一斤茶葉大約需要箬葉二兩。陶罌的口部用一尺八寸見方的紙烘焙干燥密封起來,大約密封六七層,壓上一塊方形厚重白木板,也要選擇烘焙干燥的。然后選擇朝向明亮的凈室或者高閣收藏起來。取用的時候要用新買的干燥宜興小陶瓶,大約可以盛茶四五兩的,另外貯藏。取用后隨即包裝整齊。夏至后三天再拿出來烘焙一次,秋分后三天再烘焙一次,冬至后三天還要烘焙一次,加上山中第一次烘焙,共計五次。從此直到來年新茶上市,其色澤香味依然保持如新。陶罌中的茶葉取用少了之后,就要用干燥的箬葉盛滿貯藏,這樣即使貯藏時間很久也不會受潮。


還有一種藏茶的方法,用中型的壇子盛茶,大約十斤一瓶。每年燒稻草灰放入大桶內(nèi),將茶瓶放入桶中,用灰把四周填滿,茶瓶上面也覆蓋上灰,壓實蓋好。取用的時候撥開灰打開茶瓶,取茶少許,仍舊密封茶瓶,覆蓋上灰,這樣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蒸壞的弊病。次年需要另換新灰。


還有一種藏茶的方法,是在空樓中懸架,把茶瓶口朝下放置,這樣就不會有蒸汽而受潮,因為蒸汽是從上而下的。


采摘茶葉的時候,要預(yù)先帶著鍋入山,另外租賃一間房子;挑選制茶工人中的優(yōu)秀者,加倍給他們工錢。告誡他們采茶時不可搓摩,制茶時不要使茶葉生硬,也不可使茶葉過焦。仔細(xì)炒制干燥,扇冷后才貯藏到陶罌之中。


采摘茶葉,不必要太過選擇細(xì)小的茶芽,細(xì)小的茶芽剛剛萌發(fā),味道欠足;也不可以采摘過于青翠的茶葉,茶葉過青就說明茶葉已經(jīng)過老,味道欠嫩。必須在谷雨前后,尋找成梗帶微綠色葉而團且厚的茶葉,這才是上品。還必須是天氣晴朗,采茶才好。至于福建、廣東嶺南地區(qū),多有瘴癘之氣,一定要等到太陽出來、霧氣消散,瘴癘和山嵐之氣都收凈,才可以開始采摘茶葉。


明代馮可賓《茶箋》中說:茶葉,在谷雨之前精神尚未充足,立夏以后則梗葉太粗。但是茶葉以細(xì)嫩為佳,所以采茶應(yīng)當(dāng)選擇立夏之際,觀察風(fēng)和日麗,清晨月光和露水剛剛收起,親自監(jiān)督采摘放入籃中。如果在烈日之下采摘,應(yīng)當(dāng)防止竹籃內(nèi)悶熱潮濕,還需要用傘蓋住。拿回房中,盡快倒入潔凈的竹匾中,薄薄地攤上一層,仔細(xì)揀出其中的枯枝、病葉、蛸絲(子、蜘蛛等所結(jié)的網(wǎng))、青牛(一種吸食茶樹芽葉、嫩枝的昆蟲)之類的雜物,一一剔除干凈,才算精致潔凈。


蒸茶必須根據(jù)茶葉的老或嫩,決定蒸茶的快與慢,要以皮梗煮碎、湯色略帶紅色作為標(biāo)準(zhǔn)。如果過熟,就會失去茶葉的鮮味。蒸茶鍋中的水必須頻繁地更換新水,因為熟湯能夠侵奪茶葉純正的香味。


陳繼儒(字仲醇,號眉公)《太平清話》記載:蘇州人在每年的十月采摘小春茶。這時小陽天氣,有些花又開放,尤其可喜的是陽光晴朗溫和。錯過時機,霜凍降臨,就不能再采茶了。


陳繼儒說:采茶時要講究精細(xì),藏茶時要講究干燥,烹茶時要講究潔凈。


吳拭說:山中所流行的采茶歌,凄清哀婉,韻味悠長,一聲聲從云際飄來,未嘗不令人潸然淚下。即使是吳歌(即以蘇州為中心的長江三角洲地區(qū)的民間歌謠)也不一定能如此動人!


熊明遇(字良儒,號壇石,江西進賢人)《山茶記》(一作《羅茶記》)中說:貯藏茶葉的陶罌,預(yù)先要用生炭火烘烤,并在烈日下暴曬,使火熄滅,于是散亂放入茶葉,密封罌口,上面用新磚覆蓋,放到高處通風(fēng)且接近人的地方。潮濕或下雨的天氣,切忌打開封口,必須在清爽干燥的天氣打開取用。取用茶葉留下的空缺,即刻用箬葉填滿,封閉如故,這樣才可以持久保存。


明初孔邇《云蕉館紀(jì)談》(一作《雪蕉館記談》)記載:明玉珍的兒子明,在重慶用涪**石做成茶磨,讓宮人用武隆雪錦茶碾,焙制大足縣香霏亭海棠花茶,味道倍于平常的茶葉。海棠花不香,只有這里的海棠花有香味,用來焙茶效果非常好。


《蔡寬夫詩話》記載:浙江長興顧渚涌金泉,每年造茶的時候,太守(即知府)首先祭拜,然后泉水稍稍涌出。貢茶制造完畢,泉水逐漸減小。到供堂茶制造完畢,已經(jīng)減半了。太守制造好茶后,泉水就干涸了。福建北苑龍焙泉也是這樣。


明代李日華《紫桃軒雜綴》中說:天下有佳茶,卻被凡夫焙制壞了。天下有好山好水,卻被俗人裝點壞了。天下有好子弟,卻被庸師教育壞了。真是無可奈何啊!


廬山頂上出產(chǎn)茶葉,在云蒸霞蔚之中,極有韻味,可是僧人不擅焙制,沖泡之后茶湯呈紅褐色,味道澀苦,難道還有茶味嗎?戊戌年春天我在廬山東林寺小住,同門人董獻(xiàn)可、曹不隨、萬南仲親自焙制茶,曾留下“淺碧從教如凍柳,清芬不遣雜花飛”的詩句。制成之后,茶的色香味絕佳。

顧渚茶,是前朝的名品,正是因為采摘剛剛萌發(fā)的茶芽,如法焙制,所謂罄盡一畝茶園所產(chǎn),僅僅制成半方茶餅,選取精華之多,自然獨擅精妙。如今的顧渚茶制作不精,混雜于平常茶品之中,和菜葉沒有兩樣,怎么會引起人們的重視?


浙江金華仙洞和福建武夷山出產(chǎn)的茶葉,都是優(yōu)良的品種,卻受制于焙制技術(shù)的不精。


埭頭本草市溪庵施濟之品,近來有蘇州人進行焙制,因為色澤稍青,于是價格也與平常茶品無異。


冒襄《茶匯鈔》中說:羅茶不用炒制,而是先放入甑中蒸熟,然后再進行烘焙。這是因為茶采摘較晚,枝葉稍微偏老,炒制不能使茶葉變軟,徒自使之焦枯揉碎罷了。也有一種細(xì)炒,是用其他山中所產(chǎn)茶葉進行炒制烘焙而成,以欺騙好奇者的。山中的茶農(nóng)愛惜茶葉,決不忍心在茶芽鮮嫩時采摘,以傷害茶樹。我想其他山中采摘茶葉,也應(yīng)當(dāng)像茶一樣,較晚采摘,采取蒸的方法,似乎沒有什么不可以。但沒有經(jīng)過嘗試,不敢隨意作出論斷。


茶葉以谷雨之前初萌的芽茶為佳,只有羅在立夏時節(jié)才開園采茶。吳中地區(qū)人們所珍貴的佳品是梗粗葉厚的茶葉,夾帶有簫箬竹葉的氣味,還是立夏前六七天猶如雀舌的芽茶,最為難得。


清代王《檀幾叢書》記載:南岳衡山的貢茶,是天子所品嘗的名品,不敢置評??h官修貢,定期在清明節(jié)這一天入山進行祭拜,才開始開園采摘制造。與松蘿茶、虎丘茶相比,色香豐美,自然不愧為皇家清供,稱為片茶。起初其制造方法與羅茶一樣,萬歷丙辰(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僧人稠蔭游歷松蘿,才仿制為片茶。


明代馮時可《滇行記略》記載:滇南城外的石馬井泉,水質(zhì)與號稱天下第二泉的無錫惠山泉沒有什么差別;感通寺的茶葉,也不亞于蘇州天池茶和伏龍茶;只可惜當(dāng)?shù)厝瞬簧朴诒褐屏T了?;罩莸乃商}茶原來也是默默無聞,偶然有一位蘇州虎丘的和尚到松蘿庵,按照虎丘茶的制法進行焙制,于是就被天下人所嗜愛。遺憾的是石馬井泉沒有遇到陸羽的品鑒,感通寺茶沒有遇到虎丘和尚的焙制!


《湖州志》記載:長興縣啄木嶺的金沙泉,唐朝的時候是每年制造貢茶的地方,該地正好處于湖州、常州兩郡(府)的交界處,泉水處于沙中,平常沒有水。每年開始制造貢茶的時候,兩郡太守(知府)都來到這里,履行完備的禮節(jié),拜讀詔敕,祭祀泉水,頃刻間泉水涌出。當(dāng)晚清泉四溢,等到進貢皇家的茶葉制造完畢,泉水就稍微減小了;進貢中央各部堂官的茶葉制造完畢,泉水只剩一半;等到太守(知府)所要的茶葉制造完畢,泉水就干涸了。一旦太守(知府)用泉水制造茶葉的日期延長,就會有上天示警的災(zāi)異,有時會出現(xiàn)兇惡的野獸、毒蛇、山間的鬼怪、陽光下的幻景之類的怪異現(xiàn)象。一般商旅之人多用顧渚泉水造茶,無法沾溉金沙泉水的惠愛。如今的紫筍茶,就是用顧渚泉水制造的,也非常好。


明代高濂《遵生八箋》中說:收藏茶葉的方法,用箬葉密封包裹放入茶焙之中,兩三天一次進行烘焙,火的溫度應(yīng)當(dāng)像體溫一樣,這樣茶中的濕氣自然祛除。如果火力過大,就會使茶葉焦枯,不可飲用了。


明代陳繼儒《太平清話》(一作周亮工《閩小記》)記載:福建武夷山、紫帽、龍山,都出產(chǎn)茶葉。當(dāng)?shù)氐纳瞬簧票褐疲烧笙日艉蟊?,所以茶色多呈紫紅,只配供應(yīng)宮中洗滌所用罷了。近來有采用松蘿茶的制法進行焙制的,經(jīng)過試驗,色澤香味都很充足。經(jīng)過一個月,茶色依然紫紅如故。因為以此法制茶的,不過是當(dāng)?shù)氐膸讉€僧人罷了。談?wù)撊齾堑貐^(qū)的制茶方法,轉(zhuǎn)相仿效,舊態(tài)畢露。這就好比古人談?wù)撆脧椬喾椒?,假如?shù)年不彈奏,就把原來的調(diào)子全忘記了,而后再用三吳地區(qū)的制茶方法進行焙制,或許有其適當(dāng)之處。


徐桂(字茂吳,明長洲人)說:“把茶葉裝在大甕中,甕底放上箬葉,甕口密封,顛倒過來放置,這樣就可以使茶葉經(jīng)過夏天也不變黃。這是因為其氣味不會外泄的緣故。”子晉(清宗室文昭,字子晉)說:“茶葉應(yīng)當(dāng)放置在有蓋的缸內(nèi),缸適宜砂底,這樣就不致產(chǎn)生水汽而經(jīng)常保持干燥。仔細(xì)謹(jǐn)慎地密封貯存,不宜見到陽光,見到陽光就會產(chǎn)生潮氣而有損茶味。貯藏還不宜在熱處。新茶不宜馬上飲用,貯藏過了梅雨季節(jié),其味道才會充足?!泵鞔鷱埓髲?fù)《梅花草堂筆談》中說:松蘿茶的香味馥郁,廟后的界茶香味清淡,顧渚茶的香味撲人鼻孔,品飲口感都不一樣,卻都會令人難忘。然而其中的奧妙在于制造,大凡天下正宗的名茶,其本性都相近,只是制造和品飲的風(fēng)習(xí)相去甚遠(yuǎn)。我曾經(jīng)在深夜飲酒而醉,打開張震所贈送的顧渚茶,連飲數(shù)杯,隨即清醒。


清代宗室文昭(字子晉,號薌嬰居士)《古集》中說:桐花頗有清淡之味,于是收桐花用來熏茶,命名叫做桐茶,有“長泉細(xì)火夜煎茶,覺有桐香入齒牙”的詩句。


清代王復(fù)禮(字需人,號草堂,錢塘人)《茶說》中說:武夷茶從谷雨到立夏采制,稱作頭春;大約間隔兩旬再采,稱作二春;再間隔兩旬又采,稱作三春。頭春茶葉粗味濃,二春、三春茶葉逐漸纖細(xì),味道也逐漸淡薄,而且?guī)в锌辔?。夏末秋初再采摘一次,稱作秋露,香更濃,味也佳,但是為了來年考慮,珍惜茶樹而不能多采。茶葉采摘之后,用竹筐均勻攤開鋪好,懸架到通風(fēng)而且陽光充足的地方,稱作曬青。等到其青色逐漸消退,然后再進行炒焙。陽羨的片只蒸不炒,以火烘焙而成。松蘿茶、龍井茶則是只炒而不焙,所以其色澤更為純正。只有武夷茶兼用炒法和烘焙,烹點之時茶色半青半紅,青的是炒色,紅的是焙色。茶葉采摘之后要攤開,攤開之后要搖動,等到香氣散發(fā)出來隨即炒制,超過或不到時機都不行。經(jīng)過炒制和烘焙之后,還要揀擇去掉其中的老葉和枝蒂,使之色澤一致。超全和尚有詩寫道:“如梅斯馥蘭斯馨,心閑手敏工夫細(xì)?!笨梢哉f形容殆盡了。


王復(fù)禮《節(jié)物出典》中說:《養(yǎng)生仁術(shù)》記載:“谷雨日采摘茶葉,炒制、收藏合乎標(biāo)準(zhǔn),就能治療痰疾以及其他各種疾病。”清代屈擢升《隨見錄》中說:大凡茶葉見到陽光就使茶味受到侵奪,只有武夷茶喜歡陽光暴曬。

武夷山制造茶葉,其中的巖茶以僧家所制的最為得法。至于洲茶,采摘回來要逐片揀擇其背上有白毛的茶葉,另外炒制和烘焙,稱為白毫,又叫做壽星眉。采摘剛剛萌發(fā)的茶芽,一個茶芽尚未舒展開來的,稱為蓮子心。連同茶枝二寸剪下來烘焙的,稱為鳳尾、龍須??傊际亲非笾谱鞣椒ǖ男缕妫员闫垓_世人,謀求高利,其實都不足以取法。

文/網(wǎng)絡(luò)綜合

茶典鑒賞:續(xù)茶經(jīng) 之"茶之器"

《御史臺記》:唐制,御史有三院:一曰臺院,其僚為侍御史;二曰殿院,其僚為殿中侍御史;三曰察院,其僚為監(jiān)察御史。察院廳居南,會昌初,監(jiān)察御史鄭路所葺。禮察廳,謂之松廳,以其南有古松也。刑察廳謂之魘廳,以寢于此者多夢魘也。兵察廳主掌院中茶,其茶必市蜀之佳者,貯于陶器,以防暑濕。御史輒躬親緘啟,故謂之茶瓶廳。

《資暇集》:茶托子,始建中蜀相崔寧之女,以茶杯無襯,病其熨指,取子承之。既啜而杯傾。乃以蠟環(huán)子之央,其杯遂定,即命工匠以漆代蠟環(huán),進于蜀相。蜀相奇之,為制名而話于賓親,人人為便,用于當(dāng)代。是后,傳者更環(huán)其底,愈新其制,以至百狀焉。

貞元初,青鄆油繒為荷葉形,以襯茶碗,別為一家之。今人多云托子始此,非也。蜀相即今升平崔家,訊則知矣。

《大觀茶論》:茶器:羅碾。碾以銀為上,熟鐵次之。槽欲深而峻,輪欲銳而薄。羅欲細(xì)而面緊,碾必力而速。惟再羅,則入湯輕泛,粥面光凝,盡茶之色。

盞須度茶之多少,用盞之大小。盞高茶少,則掩蔽茶色;茶多盞小,則受湯不盡。惟盞熱,則茶立發(fā)耐久。

筅以筋竹老者為之,身欲厚重,筅欲疏勁,本欲壯而末必眇,當(dāng)如劍脊之狀。蓋身厚重,則操之有力而易于運用。筅疏勁如劍脊,則擊拂雖過,而浮沫不生。


瓶宜金銀,大小之制惟所裁給。注湯利害,獨瓶之口嘴而已。嘴之口差大而宛直,則注湯力緊而不散。嘴之末欲圓小而峻削,則用湯有節(jié)而不滴瀝。蓋湯力緊則發(fā)速有節(jié),不滴瀝則茶面不破。


勺之大小,當(dāng)以可受一盞茶為量。有馀不足,傾勺煩數(shù),茶必冰矣。

蔡襄《茶錄·茶器》:茶焙,編竹為之,裹以箬葉。蓋其上以收火也,隔其中以有容也。納火其下,去茶尺許,常溫溫然,所以養(yǎng)茶色香味也。

茶籠,茶不入焙者,宜密封裹,以箬籠盛之,置高處,切勿近濕氣。

砧椎,蓋以碎茶。砧,以木為之,椎則或金或鐵,取于便用。

茶鈐,屈金鐵為之,用以炙茶。

茶碾,以銀或鐵為之。黃金性柔,銅及石皆能生,不入用。

茶羅,以絕細(xì)為佳。羅底用蜀東川鵝溪絹之密者,投湯中揉洗以罩之。

茶盞,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紺黑,紋如兔毫,其坯微厚,之久熱難冷,最為要用。出他處者,或薄或色紫,不及也。其青白盞,斗試不宜用。

茶匙要重,擊拂有力。黃金為上,人間以銀鐵為之。竹者太輕,建茶不取。


茶瓶要小者,易于候湯,且點茶注湯有準(zhǔn)。黃金為上,若人間以銀鐵或瓷石為之。若瓶大啜存,停久味過,則不佳矣。

孫穆《雞林類事》:高麗方言,茶匙曰茶戍。《清波雜志》:長沙匠者,造茶器極精致,工直之厚,等所用白金之?dāng)?shù)。士大夫家多有之,置幾案間,但知以侈靡相夸,初不常用也。

凡茶宜錫,竊意以錫為合,適用而不侈。貼以紙,則茶易損。

張蕓叟云:呂申公家有茶羅子,一金飾,一棕欄。方接客,索銀羅子,常客也;金羅子,禁近也;棕欄,則公輔必矣。家人常挨排于屏間以候之。

《黃庭堅集·同公擇詠茶碾》詩:要及新香碾一杯,不應(yīng)傳寶到云來。碎身粉骨方馀味,莫厭聲喧萬壑雷。


陶谷《清異錄》:富貴湯,當(dāng)以銀銚煮之,佳甚。銅銚煮水,錫壺注茶,次之。


《蘇東坡集·揚州石塔試茶》詩:坐客皆可人,鼎器手自潔。

《秦少游集·茶臼》詩:幽人耽茗飲,刳木事?lián)v撞。巧制合臼形,雅音伴控。

《文與可集·謝許判官惠茶器圖》詩:成圖畫茶器,滿幅寫茶詩。會說工全妙,深諳句特奇。

謝宗可《詠物詩·茶筅》:此君一節(jié)瑩無瑕,夜聽松聲漱玉華。萬里引風(fēng)歸蟹眼,半瓶飛雪起龍芽。香凝翠發(fā)云生腳,濕滿蒼髯浪卷花。到手纖毫皆盡力,多因不負(fù)玉川家。

《乾淳歲時記》:禁中大慶會,用大鍍金。以五色果簇龍鳳,謂之繡茶。

《演繁露》:《東坡后集二·從駕景靈宮》詩云:“病貪賜茗浮銅葉。”按今御前賜茶皆不用建盞,用大湯,色正白,但其制樣似銅葉湯耳。銅葉,色黃褐色也。


周密《癸辛雜志》:宋時,長沙茶具精妙甲天下。每副用白金三百星或五百星,凡茶之具悉備。外則以大纓銀合貯之。趙南仲丞相帥潭,以黃金千兩為之,以進尚方。穆陵大喜,蓋內(nèi)院之工所不能為也。


楊基《眉庵集·詠木茶爐》詩:紺綠仙人煉玉膚,花神為曝紫霞腴。九天清淚沾明月,一點芳心托鷓鴣。肌骨已為香魄死,夢魂猶在露團枯。孀娥莫怨花零落,分付馀醺與酪奴。


張源《茶錄》:茶銚,金乃水母,銀備剛?cè)?,味不咸澀,作銚最良。制必穿心,令火氣易透?/p>


茶甌,以白瓷為上,藍(lán)者次之。


聞龍《茶箋》:茶,山林隱逸,水銚用銀尚不易得,何況乎?若用之恒,歸于鐵也。


羅廩《茶解》:茶爐,或瓦或竹皆可,而大小須與湯銚稱。凡貯茶之器,始終貯茶,不得移為他用。


李如一《水南翰記》:韻書無字,今人呼盛茶酒器曰。


《檀幾叢書》:品茶用甌,白瓷為良,所謂“素瓷傳靜夜,芳?xì)鉂M閑軒”也。制宜口邃腸,色浮浮而香不散。


《茶說》:器具精潔,茶愈為之生色。今時姑蘇之錫注,時大彬之沙壺,汴梁之錫銚,湘妃竹之茶灶,宣、成窯之茶盞,高人詞客,賢士大夫,莫不為之珍重。即唐宋以來,茶具之精,未必有如斯之雅致。


《聞雁齋筆談》:茶既就筐,其性必發(fā)于日,而遇知己于水。然非煮之茶灶、茶爐,則亦不佳。故曰飲茶,富貴之事也。

《雪庵清史》:泉冽性駛,非扃以金銀器,味必破器而走矣。有饋中泠泉于歐陽文忠者,公訝曰:“君故貧士,何為致此奇貺?”徐視饋器,乃曰:“水味盡矣。”噫!如公言,飲茶乃富貴事耶。嘗考宋之大小龍團,始于丁謂,成于蔡襄。公聞而嘆曰:“君漠士人也,何至作此事!”東坡詩曰:“武夷溪邊粟粒芽,前丁后蔡相籠加。吾君所乏豈此物,致養(yǎng)口體何陋耶。”此則二公又為茶敗壞多矣。故余于茶瓶而有感。


茶鼎,丹山碧水之鄉(xiāng),月澗云龕之品,滌煩消渴,功誠不在芝術(shù)下。然不有似泛乳花、浮云腳,則草堂暮云陰,松窗殘雪明,何以勺之野語清。噫!鼎之有功于茶大矣哉!故日休有“立作菌蠢勢,煎為潺聲”,禹錫有“驟雨松風(fēng)入鼎來,白云滿碗花徘徊”,居仁有“浮花原屬三昧手,竹齋自試魚眼湯”,仲淹有“鼎磨云外首山銅,瓶攜江上中泠水”,景綸有“待得聲聞俱寂后,一甌春雪勝醍醐”。噫!鼎之有功于茶大矣哉!雖然,吾猶有取盧仝“柴門反關(guān)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楊萬里“老夫平生愛煮茗,十年燒穿折腳鼎”。如二君者,差可不負(fù)此鼎耳。


馮時可《茶錄》:芘莉,一名,茶籠也。犧,木勺也,瓢也。


《宜興志》:茗壺,陶穴環(huán)于蜀山,原名獨山,東坡居陽羨時,以其似蜀中風(fēng)景,改名蜀山。今山椒建東坡祠以祀之,陶煙飛染,祠宇盡黑。


冒巢民云:茶壺以小為貴,每一客一壺,任獨斟飲,方得茶趣。何也?壺小則香不渙散,味不耽遲。況茶中香味,不先不后,恰有一時。太早或未足,稍緩或已過,個中之妙,清心自飲,化而裁之,存乎其人。


周高起《陽羨茗壺系》:茶至明代,不復(fù)碾屑、和香藥、制團餅,已遠(yuǎn)過古人。近百年中,壺黜銀錫及閩豫瓷,而尚宜興陶,此又遠(yuǎn)過前人處也。陶曷取諸?取其制,以本山土砂,能發(fā)真茶之色香味,不但杜工部云“傾金注玉驚人眼”,高流務(wù)以免俗也。至名手所作,一壺重不數(shù)兩,價每一二十金,能使土與黃金爭價。世日趨華,抑足感矣??计鋭?chuàng)始,自金沙寺僧,久而逸其名。又提學(xué)頤山吳公讀書金沙寺中,有青衣供春者,仿老僧法為之。栗色暗暗,敦龐周正,指螺紋隱隱可按,允稱第一,世作龔春,誤也。


萬歷間,有四大家:董翰、趙梁、玄錫、時朋。朋即大彬父也。大彬號少山,不務(wù)妍媚,而樸雅堅栗,妙不可思,遂于陶人擅空群之目矣。


此外,則有李茂林、李仲芳、徐友泉;又大彬徒歐正春、邵文金、邵文銀、蔣伯四人;陳用卿、陳信卿、閔魯生、陳光甫;又婺源人陳仲美,重鎪疊刻,細(xì)極鬼工;沈君用、邵蓋、周后溪、邵二孫、陳俊卿、周季山、陳和之、陳挺生、承云從、沈君盛、陳辰輩,各有所長。徐友泉所自制之泥色,有海棠紅、朱砂紫、定窯白、冷金黃、淡墨、沉香、水碧、榴皮、葵黃、閃色、梨皮等名。大彬鐫款,用竹刀畫之,書法閑雅。


茶洗,式如扁壺,中加一盎,鬲而細(xì)竅其底,便于過水漉沙。茶藏,以閉洗過之茶者。陳仲美、沈君用各有奇制。水杓、湯銚,亦有制之盡美者,要以椰瓢、錫缶為用之恒。


名壺宜小不宜大,宜淺不宜深。壺蓋宜盎不宜砥。湯力茗香,俾得團結(jié)氤氳,方為佳也。


壺若有宿雜氣,須滿貯沸湯滌之,乘熱傾去,即沒于冷水中,亦急出水瀉之,元氣復(fù)矣。


許次紓《茶疏》:茶盒,以貯日用零茶,用錫為之,從大壇中分出,若用盡時再取。


茶壺,往時尚龔春,近日時大彬所制,極為人所重。蓋是粗砂制成,正取砂無土氣耳。


仙云:茶甌者,予嘗以瓦為之,不用磁。以筍殼為蓋,以槲葉攢覆于上,如箬笠狀,以蔽其塵。用竹架盛之,極清無比。茶匙,以竹編成,細(xì)如笊籬,樣與塵世所用者大不凡矣,乃林下出塵之物也。煎茶用銅瓶,不免湯,用砂銚,亦嫌土氣,惟純錫為五金之母,制銚能益水德。


謝肇《五雜俎》:宋初閩茶,北苑為最。當(dāng)時上供者,非兩府禁近不得賜,而人家亦珍重愛惜。如王東城有茶囊,惟楊大年至,則取以具茶,他客莫敢望也。


《支廷訓(xùn)集》有《湯蘊之傳》,乃茶壺也。


文震亨《長物志》:壺以砂者為上,既不奪香,又無熟湯氣。錫壺有趙良璧者亦佳。吳中歸錫,嘉禾黃錫,價皆最高。


《遵生八箋》:茶銚、茶瓶,瓷砂為上,銅錫次之。瓷壺注茶,砂銚煮水為上。茶盞,惟宣窯壇為最,質(zhì)厚白瑩,樣式古雅,有等宣窯印花白甌,式樣得中,而瑩然如玉。次則嘉窯,心內(nèi)有茶字小盞為美。欲試茶色黃白,豈容青花亂之。注酒亦然,惟純白色器皿為最上乘,馀品皆不取。


試茶以滌器為第一要。茶瓶、茶盞、茶匙生,致?lián)p茶味,必須先時洗潔則美。


曹昭《格古要論》:古人吃茶湯用,取其易于不留滯。


陳繼儒《試茶》詩,有“竹爐幽討”、“松火怒飛”之句。[竹茶爐,出惠山者最佳。]《淵鑒類函·茗碗》:韓詩“茗碗纖纖捧”。


徐葆光《中山傳信錄》:琉球茶甌,色黃,描青綠花草,云出土噶喇。其質(zhì)少粗無花,但作水紋者,出大島。甌上造一小木蓋,朱黑漆之,下作空心托子,制作頗工。亦有茶托、茶帚。其茶具、火爐與中國小異。


葛萬里《清異論錄》:時大彬茶壺,有名釣雪,似帶笠而釣者。然無牽合意。


《隨見錄》:洋銅茶銚,來自海外。紅銅蕩錫,薄而輕,精而雅,烹茶最宜。

  

【譯文】

唐代韓琬(字茂貞,鄧州南陽人)《御史臺記》記載:唐朝制度,御史有三院:第一個叫做臺院,其官員叫做侍御史;第二個叫做殿院,其官員叫做殿中侍御史;第三個叫做察院,其官員叫做監(jiān)察御史。察院的辦公場所察院廳居南,唐武宗會昌(841-846)初年監(jiān)察御史鄭路所修葺。其中的禮察廳,稱作松廳,因為其南有一棵古松;刑察廳,稱作魘廳,因為在這里就寢的人多夢魘;兵察廳,主管察院的茶飲。其茶葉一定要購買蜀茶中的佳品,貯存在陶器中,以防備暑天發(fā)潮變質(zhì)。御史往往親自封存或者開啟,所以兵察廳又稱為茶瓶廳。

唐代李匡《資暇集》記載:茶托子,創(chuàng)始于唐德宗建中(780-783)年間蜀相崔寧之女,因為茶杯沒有襯墊,害怕燙手,于是就取碟子托起來。品飲之后,杯子又傾倒了,于是就用蠟環(huán)繞在碟子中央,茶杯就固定下來,隨即派工匠用漆代替蠟環(huán),進奉給蜀相。蜀相很驚奇,就為之命名并告訴親朋好友,人們都認(rèn)為很方便,當(dāng)時就流行開來。此后,傳承者再環(huán)其底部,更新其規(guī)制,從而使茶托子發(fā)展到上百種形狀。

唐德宗貞元(785-805)初年,青州鄆城用繒布加油漆制成荷葉形狀,用來襯墊茶碗,形成另外一種碟子。今人大多說茶托子就是起源于此,其實不然。蜀相即如今的升平崔家,一問便知究竟。

宋徽宗《大觀茶論》中談?wù)摬杵髡f:羅碾,茶碾以銀質(zhì)的為最好,熟鐵制成者次之。槽要做得又深又陡,輪要做得又銳又薄。羅網(wǎng)要細(xì)密,羅面要拉緊,碾茶時一定要用力,并且速度要快。(羅茶時則要動作輕緩,羅面掌握水平,不怕反復(fù)多次,這樣茶的細(xì)末幾乎不會有什么損耗。)只有經(jīng)過兩次過羅的茶末,入水之后會輕輕漂起,在茶湯的表面有光澤凝聚,從而充分顯現(xiàn)出好茶所應(yīng)有的色澤。

茶盞,必須度量茶葉的多少,從而決定所用茶盞的大小。如果茶盞高而茶葉較少,就會遮蓋住茶的色澤;如果茶葉較多而茶盞較小,就會使水量不足以充分溶解茶末,盡顯茶之真味。茶盞只有在加熱的情況下,才會使茶葉充分發(fā)揮其色香味,而且持續(xù)時間較長。


茶筅,是擊拂專用的工具,以竹節(jié)細(xì)密的老竹加工而成。筅身即筅把要厚重,筅頭即前端的竹帚則要稀疏有力,根部要粗壯而末梢要纖細(xì),應(yīng)當(dāng)像劍脊般的形狀。這是因為筅身厚重,就能在操作時有力,便于運用;筅頭稀疏有力,根粗末細(xì)如劍脊的形狀,就會使得在擊拂時即便用力過猛也不會產(chǎn)生浮沫。


茶瓶,適合用金銀,其大小規(guī)格,只有按照具體需要來決定。注湯(即將煎好的水注入茶盞)這個環(huán)節(jié)的關(guān)鍵,只是取決于茶瓶口嘴的大小和形狀罷了。茶瓶的口,要稍微大一些,而且曲度要小一些,這樣注湯時力量就比較集中,水流不會分散;茶瓶嘴的末端,要圓小而且尖削,那么在注湯時就會有所節(jié)制,水流不會形成滴瀝。這是因為注湯時力量集中,那么茶葉的色香味就能迅速發(fā)揮出來;注湯時有所節(jié)制而不形成滴瀝,那么茶盞表層的粥面就不會被破壞。


茶勺,是添續(xù)茶水的工具,其規(guī)格大小,應(yīng)當(dāng)以可以盛下一盞茶水為適量標(biāo)準(zhǔn)。如果盛水超過一盞,就要把多馀的水倒回去;如果不足一盞,又要再舀一次加以補充。這樣傾倒數(shù)次,就會使盞中的茶水涼了。


北宋蔡襄《茶錄》下篇論茶器:茶焙,用竹篾編制而成,外面包裹箬葉。上面蓋起來,以便收攏火氣;中間隔成兩層,以便擴大容量。把茶餅放在上層,下層放置炭火,與茶餅保持一尺左右距離,使其中保持溫暖的狀態(tài),就是為了保養(yǎng)茶的色香味。


茶籠,沒有放入茶焙烘烤的茶餅,應(yīng)當(dāng)用箬葉緊密封裹,放在茶籠中盛起來,置于高處,切不要接近潮濕之氣。


砧椎,砧和椎是用來捶碎茶餅的工具。砧板以木頭做成,椎以金或者鐵制成,取其方便實用。


茶鈐,用金或鐵屈曲而制成,用來夾住茶餅進行烘焙。


茶碾,用銀或鐵制成。黃金本性柔軟,而銅和黃銅都容易生銹,不能選用。


茶羅,以羅網(wǎng)極細(xì)的為最好。羅底要用四川東川鵝溪絹中特別細(xì)密的,放到開水中揉洗干凈后罩在羅圈之上。


茶盞,茶色淺白,適宜黑色的茶盞。建安所制造的茶盞黑里透紅,紋理猶如兔毫,其坯稍厚,經(jīng)過烘烤后久熱難冷,最適宜飲茶之用。其他地方出產(chǎn)的茶盞,有的坯太薄,有的顏色發(fā)紫,都比不上建盞。那些青白色的茶盞,斗茶品茗的行家自然不會使用。茶匙,茶匙要有一定重量,這樣用來擊拂才會有力。以黃金制作的茶匙為最好,民間多用銀、鐵制成。用竹子制成的茶匙太輕,建茶一般不用。


茶瓶,用于燒水的湯瓶要小一點,以便于觀察開水變化的情形,而且點茶注水的時候能夠把握好分寸。湯瓶以黃金制作的為最好,民間多用銀、鐵或者瓷制作。如果茶瓶過大,品飲時有所剩余,停久茶味過熟,就不好了。


宋代孫穆《雞林類事》記載:高麗方言,茶匙叫做茶戍。


宋代周輝《清波雜志》記載:長沙的工匠,制造茶具極其精致,其工價之高幾乎與所使用的白銀的價格相等,士大夫之家多有收藏,放置到幾案之間,只知道相互夸耀珍貴奢侈,并不經(jīng)常使用。一般說來茶葉適宜錫器,我認(rèn)為錫器比較合適,而且實用而不奢侈。如果器具上貼上紙,則容易損壞茶的味道。


張舜民(字蕓叟)說:呂公著(字晦叔,封申國公,世稱呂申公)家有茶羅子,一個以黃金裝飾,一個以棕毛為欄。正接待賓客的時候,招呼要銀羅子,就是接待平常的客人;索要金羅子,就是接待皇帝身邊的人;索要棕欄羅子,就一定是公輔大臣。家人經(jīng)常要排著隊在屏風(fēng)間等候召喚。


《黃庭堅集》中有《同公擇詠茶碾》詩寫道:要及新香碾一杯,不應(yīng)傳寶到云來。碎身粉骨方馀味,莫厭聲喧萬壑雷。


北宋陶谷《清異錄》中說:富貴湯,應(yīng)當(dāng)用白銀制作的茶銚煎煮,非常好。用銅制的茶銚煮水,用錫制的茶壺注茶,次之。


《蘇東坡集》中有《揚州石塔試茶》詩寫道:坐客皆可人,鼎器手自潔。

《秦少游集》中有《茶臼》詩寫道:幽人耽茗飲,刳木事?lián)v撞。巧制合臼形,雅音伴祝。


《文與可集》中有《謝許判官惠茶器圖》詩寫道:成圖畫茶器,滿幅寫茶詩。會說工全妙,深諳句特奇。


元代謝宗可《詠物詩》中有《茶筅》詩寫道:此君一節(jié)瑩無瑕,夜聽松聲漱玉華。萬里引風(fēng)歸蟹眼,半瓶飛雪起龍芽。香凝翠發(fā)云生腳,濕滿蒼髯浪卷花。到手纖毫皆盡力,多因不負(fù)玉川家。


南宋周密《乾淳歲時記》記載:宮中大的慶典活動,用鍍金的大(陶制的扁形口大而撇的器皿)擺設(shè)五色水果,中間放龍鳳團茶,稱作繡茶。


南宋程大昌《演繁露》中說:《東坡后集二》中有《從駕景靈宮》詩寫道:病貪賜茗浮銅葉。按今天御前賜茶都不用建盞,而用大湯,色澤正白,只是其制作的形制類似薄銅片所做的銅葉湯罷了。這種稱為銅葉的茶盞呈黃褐色。


南宋周密《癸辛雜志》記載:宋代,長沙茶具制造精妙,甲于天下。每副茶具用白銀三百星或五百星(金銀一錢為一星),凡是有關(guān)茶的器具都應(yīng)有盡有。外面用一個飾有穗帶的銀盒子盛起來貯存。趙葵(字南仲)丞相做潭州(治今長沙)知府的時候,用黃金千兩制造茶具,進貢給朝廷。理宗皇帝(葬穆陵)大喜,因為這是宮中的工匠所不能制作的。


元末楊基《眉庵集》中有《詠木茶爐》詩寫道:紺綠仙人煉玉膚,花神為曝紫霞腴。九天清淚沾明月,一點芳心托鵬鴣。肌骨已為香魄死,夢魂猶在露團枯。孀娥莫怨花零落,分付馀醺與酪奴。


明代張源《茶錄》中說:茶銚,金是水之母,銀則剛?cè)峒鎮(zhèn)?,味道不咸不澀,是用來做茶銚的最好材料。茶銚的中間一定要穿透,以便能透過火氣。(以上不見于張源《茶錄》,而近于許次紓《茶疏》)茶甌,以白瓷為最好,藍(lán)白色的次之。


明代聞龍《茶箋》中說:茶,山林隱逸之人,所用茶銚以白銀制成也不可能,何況用黃金制作茶呢?如果就使用長久而言,還是用鐵制作的為好。


明代羅廩《茶解》中說:茶爐,用陶器或者竹子制成,其大小要與茶壺的大小相稱。凡是貯藏茶葉的器具,一定要始終貯藏茶葉,不能改作他用。


明代李如一(名鶚,以字行,又字貫之,江陰人)《水南翰記》中說:韻書沒有字,今人稱盛茶、酒的器具叫做。


《檀幾叢書》中說:品茶所用的茶甌,以白瓷為佳,所謂“素瓷傳靜夜,芳?xì)鉂M閑軒”。其形制適宜小口而中間部分較深,這樣能使茶色漂浮而香味不散。


明代黃龍德《茶說》中說:飲茶器具精致潔凈,茶就會因此而增添光彩。至于當(dāng)今蘇州的錫壺、宜興出產(chǎn)的時大彬紫砂壺、開封出產(chǎn)的錫銚、湘妃竹所制成的茶灶以及宣德窯、成化窯所出產(chǎn)的茶盞,無論高人隱士、詩人詞客,還是賢明的士大夫,沒有不倍加珍重和寶愛的。就是說自唐宋以來茶具的精致,也未必有當(dāng)今如此雅致的。


明代張大復(fù)《聞雁齋筆談》中說:茶葉采摘之后,其自然之性一定要借陽光散發(fā)開來,并且遇到作為知己的水。但是,不經(jīng)過茶灶、茶爐烹煮,也達(dá)不到最佳效果。所以說,飲茶是一種富貴之事。


明代樂純《雪庵清史》中說:甘測的泉水容易變形,如果不是用金銀器盛起來,那么其味道必定沖破茶具的局限而散發(fā)出來。宋代有人贈送中泠泉給歐陽修的,歐陽修驚訝地說道:“先生您本來是貧寒的士人,為什么還要奉送如此厚重的禮物呢?”然后徐徐觀察所饋贈的茶具,于是說道:“水味窮盡啦!”唉!誠如歐陽修先生所說,飲茶乃是富貴的事情。曾經(jīng)考察宋朝的大小龍團茶,創(chuàng)始于丁謂,成于蔡襄。歐陽修聽說后感慨道:“君謨作為一個士人,怎么能夠做這樣的事情?”蘇東坡有詩寫道:“武夷溪邊粟粒芽,前丁后蔡相籠加。吾君所乏豈此物,致養(yǎng)口體何陋耶。”由此可見,丁、蔡二人對于茶的聲譽又?jǐn)暮芏喟。∫虼?,我面對茶瓶而有所感觸。


茶鼎,是煉丹和煮水的地方,那些在明月之澗和白云之龕所出產(chǎn)的茶品,經(jīng)過茶鼎的烹煎,可以滌煩消渴,其功用確實不在靈芝、白術(shù)等養(yǎng)生妙品之下。然而,如果沒有泛乳花(烹茶時茶盞上所泛的浮沫)、浮云腳(盞面所浮的蒸汽),那么草堂暮云陰,松窗殘雪明,用什么伴隨野語清言???!鼎對于茶事的功用太大了!因此,唐代皮日休有“立作菌蠢勢,煎為潺聲”的詩句,劉禹錫有“驟雨松風(fēng)入鼎來,白云滿碗花徘徊”的詩句,宋代呂居仁有“浮花原屬三昧手,竹齋自試魚眼湯”的詩句,范仲淹有“鼎磨云外首山銅,瓶攜江上中泠水”的詩句,羅大經(jīng)(字景綸)有“待得聲聞俱寂后,一甌春雪勝醍醐”的詩句。??!鼎對于茶事的功用是太大了!即使如此,我還是嘆賞盧仝的“柴門反關(guān)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楊萬里的“老夫平生愛煮茗,十年燒穿折腳鼎”,像這兩位先生,差不多可以無負(fù)此鼎了。

明代馮時可《茶錄》記載:芘莉,也叫做,就是茶籠。犧,就是木勺,也就是茶瓢。


《宜興志》記載茗壺說:陶窯分布于蜀山的周圍。蜀山又叫做獨山,蘇東坡居住陽羨的時候,認(rèn)為這里很像蜀中的風(fēng)景,改名叫做蜀山。如今山頂還建有東坡祠進行祭祀,因為制陶的煙霧飄來熏染,東坡祠的建筑盡呈黑色。


冒襄(字巢民)《茶匯鈔》中說:茶壺,以小巧為最佳,每一個客人一個茶壺,任其獨自斟茶品飲,這樣才能得到茶中真味。為什么呢?茶壺小巧就不會使香氣消散,味道也不會改變。況且茶中的香味,不早不晚,恰在一時之間,太早或者未足,稍緩或者已過,其中的奧妙,清心悅神,品飲自知,通曉其中的變化而采取適當(dāng)?shù)拇胧?,完全在于其人的自我體味。

明代周高起《陽羨茗壺系》中說:飲茶風(fēng)尚發(fā)展到明代,不再碾成細(xì)末、加入香藥、制成團餅,這也是遠(yuǎn)遠(yuǎn)超過古人的地方。近百年以來,茶壺淘汰了銀壺、錫壺以及福建、河南的瓷壺,而崇尚宜興紫砂陶壺,這又是近人遠(yuǎn)遠(yuǎn)超過前人的地方。宜興陶壺的可取之處何在?就在于它用當(dāng)?shù)厣街械暮疤胀?,能夠充分發(fā)揮天然真茶的色香味,如杜甫《少年行》詩中所吟詠的“傾金注玉驚人眼”,其形制高流也是著意于免俗。至于名家所制作的茶壺,一個茶壺的重量不過數(shù)兩,其價格往往高達(dá)一二十兩銀子,從而能使泥土與黃金爭價。世風(fēng)日趨浮華,也足以令人感慨了??疾煲伺d陶壺的創(chuàng)始,可以追溯到金沙寺的和尚,因為年代久遠(yuǎn)已經(jīng)不知道他的名字了。另一種說法,是提學(xué)副使吳仕(字克學(xué),又字頤山,宜興人)曾在金沙寺中讀書,其青衣小童名叫供春,他模仿老和尚的方法制作陶壺。如今傳世的供春壺,色澤如栗子黯然沉著,堅實剛硬,猶如古代的金銀鐵器;敦厚篤實,形制周正,壺上手指的螺紋隱隱泛起,清晰可辨,可以稱得上天下第一了。世人稱它為龔春,是不對的。


萬歷(1573-1620)年間,有四大制壺名家:董翰(號后溪)、趙梁(一作趙良)、玄錫、時朋。時朋即時大彬的父親。時大彬號少山,他在藝術(shù)風(fēng)格上不追求艷麗嫵媚,而以古樸、雅致、堅實、栗色作為特征,工藝奇妙,巧奪天工。于是就在陶藝領(lǐng)域標(biāo)舉大雅遺風(fēng),獨擅空群之名目。(韓愈《送溫處士赴河陽軍序》:“伯樂一過冀北之野,而馬群遂空。”)此外,還有李茂林(名養(yǎng)心)、李仲芳(茂林子)、徐友泉(名士衡);又有時大彬的徒弟歐正春、邵文金、邵文銀、蔣伯(名時英)四人;陳用卿(俗名陳三呆子)、陳信卿、閔魯生(名賢)、陳光甫;還有婺源人陳仲美,所制文玩器具反復(fù)鏤刻,重疊雕飾,極其細(xì)膩,堪稱鬼斧神工;沈君用(名士良)、邵蓋、周后溪、邵二孫、陳俊卿、周季山、陳和之、陳挺生、承云從、沈君盛、陳辰(字共之)等,也都各有所長。徐友泉所自制的茶壺,泥色有海棠紅、朱砂紫、定窯白、冷金黃、淡墨、沉香、水碧、榴皮、葵黃、閃色、梨皮等名目。在茶壺上鐫刻題款也是從時大彬開始的,運用竹刀刻畫,書法嫻雅。


茶洗,又叫做漉塵,式樣像扁壺,中間加有一個弧形的鬲,底部有細(xì)孔,以便于沖洗掉茶葉中的沙塵。茶藏,是用來留住洗過的茶葉的工具。這兩種茶具,陳仲美、沈君用都有非常奇異的制作工藝。至于水勺、湯銚之類的茶具,世間也有制作得盡善盡美的,但日常還是以椰殼、葫蘆器、錫器最為實用和常見。


茶壺的制作,宜小不宜大,宜淺不宜深;壺蓋適宜弧形拱起而不適宜平面,這樣可以使得湯力集中,香氣氤氳,才稱得上達(dá)到了最佳效果。


茶壺如果出現(xiàn)有陳雜氣味,就要先用沸水倒?jié)M洗滌,并且乘熱倒掉,隨即浸入冷水之中,也要馬上拿出來將水倒掉,這樣其元氣就可以恢復(fù)了。

明代許次紓《茶疏》中說:茶盒,用來貯藏日常所用的零星茶葉,以錫制成,其作用是從大壇中分取茶葉,一盒用完之后再從大壇中取用。(此則不見于《茶疏》,而與張源《茶錄·分茶盒》略似)茶壺,往時崇尚龔(供)春所制的紫砂壺,近日則是時大彬所制的茶壺,非常受人珍重和寶愛。因為紫砂壺都是用粗砂燒制而成,正是取其砂不含土氣的優(yōu)點。

仙說:茶甌,我曾經(jīng)以陶制成,而不用瓷。用筍殼作為蓋子,再用槲葉覆蓋在上面,如同箬葉斗笠的形狀,以此來遮蔽塵埃。然后以竹架盛起來,無比清幽。茶匙,用竹篾編成,細(xì)如笊籬一樣,形狀與塵世所使用的大不相同,乃是山林隱逸生活中的物件。煎茶使用銅制的茶瓶,不免會有銅銹之味,用砂陶所制的茶銚也嫌有土腥氣,只有純錫乃是五金之母,制成茶銚能夠增益茶水的質(zhì)量。


明代謝肇《五雜俎》記載:宋初福建所出產(chǎn)的茶葉,以北苑為最好。當(dāng)時上貢給朝廷的茶葉,如果不是中書省和樞密院以及皇帝身邊的人都得不到賞賜,而民間也都極其珍重愛惜。例如王東城有一個茶囊,只有楊大年來,才會取出來烹茶待客,其他客人沒有敢于奢望的。


明代支廷訓(xùn)《支廷訓(xùn)集》中有一篇《湯蘊之傳》,也就是給茶壺所做的傳記。


明代文震亨《長物志》中說:茶壺以砂陶所做的為最好,既不會侵奪茶的香味,而且也沒有熟湯氣。錫壺有趙良壁所制的也很好。吳中的歸錫、嘉禾的黃錫,價格都是最高的。


明代高濂《遵生八箋》中說:茶銚和茶瓶,以瓷器、陶器為最好,銅器、錫器次之。以瓷壺注茶、砂銚煮水這樣的配置為最好。茶盞,只有宣德窯所出的壇盞為最好,質(zhì)地厚重,色白瑩潤,樣式古雅。有一種宣德窯的印花白色茶甌,式樣得中,瑩然如玉。其次是嘉靖官窯,以茶盞底部中心有茶字的小盞為美。要烹試茶葉,以色澤黃白為好,怎么能容忍青花瓷器變亂其色澤?注酒也是一樣,只有純白色的器皿最為上乘,其馀的品種都不足取。


烹試茶葉,以洗滌器具作為第一要務(wù)。茶瓶、茶盞、茶匙等茶具一旦出現(xiàn)鐵銹味,就會損壞茶的色香味,所以必須預(yù)先清洗潔凈才好。


明代曹昭(字明仲,松江人)《格古要論》中說:古人飲茶用,取其容易喝干而不會留滯的優(yōu)點。


明代陳繼儒《試茶》中有“竹爐幽討”、“松火怒飛”的詩句。[原注:竹茶爐以出產(chǎn)于無錫惠山的為佳。]清代《淵鑒類函·茗碗》記載:韓愈詩中有“茗碗纖纖捧”的句子。


清代徐葆光(字亮直,長洲人)《中山傳信錄》記載:琉球群島的茶甌,表面呈黃色,上面描畫著青綠花草,據(jù)說出產(chǎn)于土噶喇。其質(zhì)地略顯粗糙而沒有花紋,但有作水紋的,出產(chǎn)于大島。茶甌之上造有一個小木蓋,用朱黑色漆好,下面有一個空心托子,制作頗為精致;另外,還有茶托、茶帚等。只有茶具、火爐與我國大陸稍微有些差異。


清代葛萬里《清異論錄》中說:時大彬所制的茶壺,有一種名叫釣雪,形狀好像一個人帶著斗笠在垂釣,但是形制意態(tài)自然,沒有一點牽強之意。

清代屈擢升《隨見錄》記載:洋銅茶銚,來自海外。紅銅表面燙上錫,器形很薄,重量很輕,精致而且高雅,用來烹茶最為合適。


文/網(wǎng)絡(luò)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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