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之醉

  并非茶道里手,又不是品茶行家,皆因茶的無與倫比的魅力,使我這只會喝“大碗茶”的人,也想說一通關(guān)于茶的癡話。
 
  “水甜幽泉霜雪魄,茶香高山云霧質(zhì)”。茶的品格可謂高矣!行家道得好:茶,是一杯淡,二杯鮮,三杯甘又醇,四杯五杯韻猶存。如此品飲,自是品出茶的神魂底骨。我還尤為贊同這個發(fā)現(xiàn):喝茶可濾夢。
 
  二十多年前,我曾被一支歌曲撩起了濃濃的鄉(xiāng)思,撩撥得那樣神魂顛倒,于是接連幾夜,我美夢連綿,夢中,我變成了恣肆快活的“叫天子”,逍遙翩飛在故鄉(xiāng)的青青茶園,那歌曲,便是至今享譽熒屏舞臺的《采茶舞曲》。
 
  茶,能歌亦能舞的茶,品雅味且醇,是世人公認(rèn)的無酒精最佳飲料。酒不醉人人自醉,茶亦然;茶還能醒酒,品位自然比酒更高出一籌。
 
  茶,入詩又入畫的茶,解憂助文思,在與飲食、醫(yī)藥、園藝、陶瓷、科技、文學(xué)、宗教、禮儀、民俗等眾多領(lǐng)域的因緣上,堪稱物中之最。關(guān)于茶的戲文,關(guān)于茶的詩畫,更是清妙雋永無數(shù)計。我難以忘懷一篇關(guān)于茶的奇文,作者的慧眼,不但青睞茶的自由灑脫的生,更獨識了茶的“壯烈而纏綿的死”,那一首《茶之死》的絕唱!茶,確確實實是以自身的一脈苦澀,釀就了遍地清芬。詩人聞一多,曾稱自己的糧食是“一壺苦茶”。茶的奉獻與犧牲精神,堪與革命志士的崇高境界相映照融一體。茶,既是他們的精神食糧,亦是他們的精神象征,無怪沉醉墨海的人,沒有一個不愛茶。
 
  不久前,我再次被茶的神話迷戀得顛三倒四,那是在參觀西子湖畔雙峰村的中國茶葉博物館之后。
 
  用不著我來做廣告文字,這座為弘揚中華民族茶文化而建的博物館,將會與西子湖的每一處美妍絕倫的景點一樣,嵌入游人茶客的心屏。所以,我還是忍不住要說,雖然彼時只是匆匆一游,但當(dāng)我依次觀瞻了茶史、茶萃、茶具、茶事、茶俗五個展廳,當(dāng)我粗粗得知了茶之種、茶之制、茶之藏、茶之用、茶之飲等有關(guān)茶事之后,我無異于聽了一堂別開生面的歷史和美學(xué)課。浮立在青青茶海中的“茶博”,無疑是燦爛的中華文化又一袖珍本。雖然感嘆自己這輩子絕對成不了“茶博士”,卻極愿身心俱得碧玉色琥珀光的茶汁常洗滌,如若能像茶樹一樣生得坦蕩,活得蓬勃,即便火烹水煎,亦不枉一生。
 
  不怕得罪酒仙們,我還想說一句:盡管酒與茶常相親,茶卻比酒更高潔。酒固然與詩更結(jié)緣,但酒酣耳熱之際,常常會成酒糊涂;因酩酊而誤國誤軍機的凡例,更不勝枚舉。酒喝到極處,充其量只能成為酒仙;品茗飲茶,卻能化仙成圣。“茶圣”陸羽的《茶經(jīng)》,在一千余年前就赫赫然載入史冊,而好像還沒有一部什么酒經(jīng),能與之均衡,更沒有誰因為“酒圣”,而歆享世人的膜拜和崇敬。
 
  世事很多是令人費思量的。雖然在發(fā)現(xiàn)和利用茶上,中國是世界之最,但是,比起轟然而起四方響應(yīng)的酒文化熱,茶文化的進一步倡導(dǎo)和研究,在當(dāng)今,既顯得姍姍來遲又相形清淡。君子之交淡如水早有古訓(xùn),但在某些據(jù)說是“無法替代”的場合,依然是肴如山疊,酒若水流。而在下自己,有時也在這樣的場合中,一邊不會喝也得抿兩口,一邊惶惶然地繼續(xù)那費思量的思量。
 
  于是,又想到蘭亭。蘭亭書法節(jié)是伴著紹興一年一度的酒文化出賣的。曲水流觴,流的是酒杯,但當(dāng)外國友人或游客們興盡人散后,一杯清茗可不可以照流不誤呢?我想,只此改革,“書圣”王羲之即便地下有知,也不會抗議的。
 
  忽又聯(lián)想到文學(xué),想到散文,于是,我又確認(rèn):“潔濁不可污”的茶,其品位就像散文,而骨格清奇非俗流的散文,就是色香味俱絕的好茶。
 
  多么希望天下茶客多于酒徒,多么欣喜茶家——散文家的隊伍,浩浩蕩蕩愈來愈壯大。
 
  這可不是神話。
責(zé)編: 楊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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