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品茶到揚州

  一直以來,品茶可算是揚州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因此,揚州的茶館也便在歷史的歲月里,沉淀成一道古色古香的風景。
 
  清代的李斗在《揚州畫舫錄》里就說:“吾鄉(xiāng)茶肆,甲于天下,多有以此為業(yè)的。”該書還具體記述說:“小秦淮茶肆,在五敵臺,臨水小屋三楹,黃石攢兀,石中古木數(shù)株,下圍一弓池,置石幾石床。前構(gòu)方亭,久稱佳構(gòu)。”這是臨河沿水最簡陋的茶肆了。遙想在康乾盛世的清代,揚州市民每至閑余飯后,或偕妻帶子,或呼朋喚友,信步走進一家茶肆,泡上一壺綠茶,佐上幾盤小點,細品慢咽,幽香掛齒,不溫不火,不急不躁,或說時事或侃起居或扯南北或?qū)υ娢?,自有一番閑適欣然的雅情。茶座中布衣商賈三教九流男女老幼長衫短褂,都相融在毗鄰相望的茶肆里,那種快活和閑淡,一定影印在揚州市民的心壤里了。到了二十世紀的現(xiàn)代,揚州市民的品茶生活,更加豐富多采了。朱自清先生在其《說揚州》一文說:“揚州最著名的是茶館。早上去下午去都是滿滿的。吃得花樣最多。坐定了沏上茶,便有賣零碎的來兜攬??鹱永飻[滿了一些小蒲包,分放著瓜子花生炒鹽豆之類。”揚州普通白姓都喝白酒,買了白酒,再叫茶房燙干絲。在大一點的茶館里,還有一些專業(yè)藝人在此添趣。如香影廊、紅葉山莊、綠楊村等,他們大多表演彈詞。表演時往往男的彈三弦,女的彈月琴,一唱一和,一抑一揚,彈詞內(nèi)容大抵是一些古今的風流韻事,如才子佳人、市井傳奇等。琴聲里悠揚著的淺吟婉唱,把茶客帶入到一種音、情、景交融的境界里,讓人更覺愜意和開心。這種在品茶中,喝著白酒吃著小點兼欣賞著彈詞藝術(shù)的綜合文化內(nèi)涵,實在是揚州人的獨特享受。更有趣的是,在揚州的下街一帶,“茶館最多,往往一面臨河,船行過時,茶客與乘客可以隨便招呼說話,船上人若高興時,也可以向茶館要一壺茶,或一兩種‘小籠點心’,在河中喝著吃著談著,回來時再將茶壺和所謂的小籠,連價款一并交給茶館中人,撐船的都與茶館相熟,他們不怕你白吃。”(朱自清《揚州的夏日》)。這是多么的一種悠閑和諧的市民飲茶生活圖??!
 
  月前,我到揚州尋古,借機也到茶樓品味消閑一番。我走進了下河一帶的綠楊村茶樓,那家茶樓已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想起朱自清筆下所描寫的:“綠楊村的(茶)幌子,掛在綠楊樹上,隨風飄展,使人想起‘綠楊城郭是揚州’的名句”怕也茶香未至人先醉了。如今的綠楊村茶樓,典雅豪華規(guī)模宏大,氣質(zhì)古樸生意興隆。茶樓上下,箏聲裊裊人語細細,飄逸的茶香中氤氳著淡淡的從容與和諧。我在侍茶小姐的示意下,倚窗臨水而坐,沏上一壺上好的獅峰龍井,特地又要一份揚州名菜燙干絲和小籠點心,兀自便自啜自品起來。我的窗外是綠意盈盈的河水,岸邊是一簇簇的楊柳煙花,窗下河中不時有“小劃子”飛過,心神也便隨著這茶樓內(nèi)外的風景輕漾起來。有一次我在杭州西湖的藕香居茶樓品茗,就不意間沉醉在西湖的旖旎風光里了。被曲院風菏,六朝韻事,白堤春曉,放翁詩魂挾持得“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了。而眼下的揚州美景,園林詩畫,一并走進了茶香,一并融入了心扉,可謂心曠神怡寵辱皆忘超然而不知了。這獨得的意趣怕只有在揚州的茶樓流水間,才會有如此的放達和淡遠啊!
 
  時下在揚州品茶,在它悠久的消閑文化中,又融入了情景文化,即是將品茶同賞景結(jié)合在一起,將園林之美和品茶之味融和在一起,追求一種更高層面的意境和意趣,從而使品茶有了心理美學的內(nèi)涵。平心而論,品茶、觀景、憶舊、賞心,茶是一種流動在血脈里的滋潤,景是懸磁在心靈上的一方流連,細細地品,徐徐地賞,人生的況味,百代的滄桑,如茶葉在杯水中,沉沉浮浮曲曲張張,或苦或甘或澀或淡,都會讓心緒澄澈放飛起來啊!
責編: 楊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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